对话胡军:莫向外求,但从心觅

法喜寺又名上天竺,坐落在杭州天竺山白云峰麓。在法喜寺出口有一块牌匾,上面有弘一法师书写的四个大字“莫向外求”。这四个字来自《六祖坛经》,意思是遇到事情不一味向外界寻求帮助,而应从自己内心寻找答案。九月初,在杭州浙商期货总部的会议室里,我们有幸与浙商期货董事长胡军就当下资本市场现状及期货公司的未来发展方向展开了对话,“莫向外求”恰好可以作为本次对话的最佳总结。
对话胡军:莫向外求,但从心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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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军接受采访照片(记者冀文超 通讯员李强)
胡军,浙商期货有限公司党总支书记、董事长,兼任中国期货业协会第六届理事会会员理事、交易咨询委员会主任委员、社会责任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记者:胡总,中期协的最新数据显示,7月期货市场延续了上半年的下滑态势,成交量、成交额均同比下降10%以上。您怎么看待现在这个市场状况?当下这种局面,我们该怎么破?如何走?
胡军:今年的市场情况它不是孤立的,也不是资本市场独有的问题。之前走得这么快,以后该怎么往下走?如何破局?首先是走出去,比如刚开完的中非论坛就是很好的例子。其次是引进来。比如最近大家都关注的允许境外医院在国内开设,再比如一带一路,我觉得意义重大。
第二个破局在哪?那就是找到价值核心,高科技。当前环境下,金融如何去推动中国的高科技发展?答案就是要建设高质量的资本市场。只有资本市场的钱才能进行风险投资,而高科技发展的本质正是风险投资。
近几十年,中国的高科技发展得也很快,现在我们成长为世界上具有重要影响力的科技大国,而这离不开中国近几十年资本市场的发展。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资本市场来支撑高科技发展需要的风险投资,这是真正的核心。
记者:很多观点认为,中国资本市场是因为发展过度才开始放缓并进入深度调整。您的观点好像完全不同?
胡军:原来我们一直讲的是盈利性,发展目标就是盈利。国家一直要求金融要服务实体,我过去的理解是我们这些金融公司应该首先盈利,然后才有实力去服务实体经济。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金融工作把握政治性、人民性,我就开始反思什么是金融工作的政治性和人民性?我记得美国的一个经济学家提出过一个“好金融”的概念,他认为什么样的金融工具能够让人民生活得更好,真正为人民的利益服务就是好金融。我觉得这个概念和咱们人民性的要求异曲同工,就是强调金融工作要为实体经济做服务。
记者:您认为我们的金融工作在服务实体上还有哪些思路需要转变或亟待改进?
胡军:我们的金融工作要实现人民性必须要把功能性放在首位。比如说我们期货,我们的功能是什么?是价格发现、风险管理和配置资源。在过去的工作中,因为我们是按照公司制来考核管理的,那么盈利就成了第一考量标准。但现在,我们应该把功能性放在首位,要平衡好功能性和盈利性之间的关系。
记者:您的意思是既要盈利又要功能至上,或者说二者有侧重?
胡军:首先是要功能性。比如说服务实体企业,我们首先要帮企业解决他们的问题。我们能不能帮助企业解决低速增长下面临的问题,帮助企业纾困或者制造反转?我们至少要找到实体企业现在真正的痛点和难点,要努力运用金融工具解决企业所面临的现实问题。只有解决了问题你才有存在的价值,有了存在价值你才有可能创造盈利性。所以,首先得有功能性,然后再讲盈利性。
记者:所以,您的反思是,金融工作应回归本源强化服务功能?
胡军:是的。而且我们这个功能性围绕什么来强化,国家已经给出了方向,就是围绕实体经济做好五篇大文章。这是在直接告诉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强化哪些功能。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养老金融和数字金融,这些是国家现在想做的事儿,我们金融行业要运用金融工具支持国家策略,解决市场问题。只有解决了问题,我们才能找到生存点,才有核心竞争力,而后再去创造盈利性。
记者:那您觉得我们金融行业从业者该如何思考现阶段行业面临的问题和未来的发展空间?
胡军:过去我们在盈利性上走得太远了,整个金融体系占 GDP 的比重比较高。但在实际的功能性发挥上,中国的金融市场远远没有达到实体企业的需求,这是核心问题。所以我觉得未来整个金融行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但不是一味在盈利性这条路上发展,而是开始走强化功能服务实体这条路了,这条路不好走,但有价值。
记者:能否用期货举个例子?
胡军:目前企业其实是非常需要期货工具的,我们应该主动发挥期货的功能性,比如套期保值功能,能够让企业慢慢地走过这个经济周期,然后在这个周期里积聚力量去发展新产品,满足更高层次的需求,这个是企业现阶段要考虑的问题。那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套期保值功能怎么帮助企业合理地安排生产,这是我们期货的功能性可以实现的。所以目前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怎么让企业会用期货的问题。
记者:我国的期货市场建立发展也有三十多年的时间了,实体企业对期货的使用状况如何?
胡军:第一,大家现在对期货的接受程度不像十年、二十年前了,现在不少企业都懂了,他只是不会用。第二,前几年我们的经济发展得很快,企业也都发展很好,那么期货真正的功能性是被忽略的,大家对期货的认知大都是用盈利性来判断的,忽略了它的功能性。现在经济增速放缓了,期货真正到了发挥功能性的时候,我们必须上下一致来推动期货的体系化。
记者:体系化是指整个期货市场的管理还是具体期货工具的使用?
胡军:二者兼备。第一个层面,监管应该从理论架构体系上,把期货工具的基础功能给他讲明白、做规范。第二个层面,我们这些期货公司应该给企业梳理出一套东西来,就像是期货工具的自动驾驶系统,能让企业管理者看得懂、会使用。
期货是做未来的,当所有的企业管理者都会运用期货思维管理生产的时候,那他就会对未来的经济走势,全球的、中国的、宏观的、微观的,就会有一个客观的判断。因为世界瞬息万变,你的思维逻辑要跟着变化,你的结论要跟着变化,你的生产经营也要跟着变化。这个变化才是我们期货公司应该帮他去保驾护航的,才是我们的价值所在。
记者:我知道浙商期货一直在研发一套系统,是不是就是您说的这个可以实现期货工具自动驾驶的系统?
胡军:对,这就是我们现在在做的科技研发,我们从2020年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做这件事。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
记者:感觉这套系统的思维逻辑应该是用投研的方式来看市场?
胡军:我为什么用这个方式?就是因为以前期货公司的研究报告,企业管理者是不看的,因为我们写的那些东西他们看不懂。什么是金融工作的功能性?功能性就是得让企业实际地去用。像现在这样,用一个很简单的方式,从宏观到微观,很清楚的5分钟你就能看懂了,对不对?还有一个好处是什么?如果你认可我的这个思维逻辑,那你就可以自主持续地去关注这些指标了。
记者:您不怕您把这一套东西给了客户,客户就成为了熟手,不再需要期货公司服务了?
胡军:让我们的客户学会使用期货工具,这个是我们的数据产品要起到的作用。而复合研究能力,才是我们的核心价值。成为客户的“外脑”就是我们的目标,是我们期货公司持续恒定的盈利模式。
记者:数据产品的研发会产生巨大的成本,包括研发成本和时间成本等,正如您一开始说的,高科技是彻头彻尾的风险投资。那是什么支撑您坚持研发,而且一干就是4年?
胡军:是对期货行业的行业自信吧。我入行已经二十多年了,我把我以及我们浙商期货的整体思维全部整合在一起,来出这套系统。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期货更简单。理念简单、逻辑简单、用法简单,复杂的事交给我们期货公司这个“外脑”,让实体经济能够简单地使用期货工具为未来保驾护航。
记者:可否用一句话来总结您的奋斗目标?
胡军:让期货更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