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晚报讯（记者 宋宁华）9月26日，“无尽相——周啸虎个展”在浦东碧云美术馆开幕，展览将延续到11月2日。
作为“颜料地理学”的首次阶段性展示，本次展览以朱砂与青金石为切入点。其二者并置，令人回溯至新疆克孜尔与敦煌的佛教石窟壁画，那几乎是这两种古老矿物质颜料在中国境内最早的相会。本次展览命名为“无尽相”，典出《佛地经论》《维摩诘所说经》等佛学经典文献，意指智慧和法界的无尽性、相续性和空性。
图说：“无尽相——周啸虎个展”在浦东碧云美术馆开幕 主办方供图（下同）
“无尽相”象征着什么？
对周啸虎而言，“无尽相”不仅象征着颜料物质的循环与其精神层面的无尽性，也契合了他过往作品中对社会众生相、永续议题以及埃舍尔悖论空间等的长期关注。该展的作品共囊括3个系列，动画与装置《坎离之象》系列、点阵绘画系列以及早期黏土动画《词语链》。
周啸虎表示，持续性项目“颜料地理学”，源于自己对明代宋应星《天工开物》中所记载的“丹青第十六—朱砂”的浓厚兴趣，尤其是东晋丹家葛洪《抱朴子内篇》所描述的丹砂升炼可逆反应：先从天然朱砂矿分解出水银，又循环合成升炼高纯度的“银朱”颜料（硫化汞）。“我就此展开了以颜料物质为中心的长期观察：涉及颜料矿石的采掘、地质与地理科学、炼金术仪式与禁忌、审美趣味的日常应用、精神依赖及其艺术表现；其研究更延伸至颜料的文化人类学，以及颜料在边境礼物经济、文化融合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展览中，周啸虎的新作《坎离之象》系列的主体媒介为黏土定格动画，兼及动画复合绘画、雕塑的综合媒介装置。“坎离之象”出自《易经》中的两个卦象——“坎卦”和“离卦”，分别代表了水和火，结合起来形成了阴阳调和、动态平衡的象征。而“朱砂”作为火性物质，象征阳性和生命力；“青金石”作为水性物质，象征阴性和灵性启迪。其二者在炼丹和炼金术中代表着物质和精神的结合，正如坎离之象中的水火交融，喻示着宇宙的不断变异重启和智慧创世之境。
其中，《坎离之象No.1·辰砂》从导览辰溪地理地质和朱砂挖掘开始，展现了道家丹术升炼银朱仪式，到早期中国绘画、莫高窟壁画，朱砂沿着其在艺术谱系中的应用场景逐一展开。《坎离之象No.2·青金石之路》则从导览“地理课—瓦罕走廊”开始，到青金石挖掘仪式、贵霜帝国边境易货情景、马可波罗1271年游历巴达赫尚青金石矿山，以及青金石的滥觞……直至最后切入人工合成克莱因蓝环环推进。两组双频的黏土定格动画以“伪纪录片”的严肃混合着魔幻现实主义的荒诞气质，将人类发掘、开采、流通、应用颜料的历史视为“泛现成品”，呈现出跨时空的、全景式的蒙太奇物质史叙事景观。
大型装置《辰砂·丹术&瓦罕走廊》则以绘画、动画、视频的形式，汇集了各种信息与数据，例如颜料的研磨、银珠升炼、颜料化学分子式，以及光谱特性等等数据，如同朱砂与青金石的超级解码器。装置中，闪现着颜料数据动画的屏幕以一条蜿蜒的横梁连接上正反两幅点阵绘画，使二者成为互为放大的注脚。
点阵绘画灵感来自哪里？
据悉，点阵绘画的灵感源自周啸虎在2015年德国DAAD驻留期间对大量印象主义和表现主义作品局部的研究，一些不经意的颜料痕迹放大数十倍后成为该系列的基础。借鉴计算机位图技术，艺术家推进了修拉点彩中“色彩分离”的成果，以颜料和色彩作为表现主体，以颜料谱系和绘画行动作为表现对象的“纯粹色彩构型”，试图研究绘画的炼金术潜力。
通过对颜料痕迹的放大与重新配置，点阵绘画将绘画中的神秘性与不确定性转化为“必然表达”。它实质上是一种关于颜料为主题的绘画或“反绘画”实验，这种方法揭示了颜料和色彩在视觉上的复杂性，也体现了阿尔瓦·诺尔所描述的“神经美学”，即色彩如何在大脑中激活多巴胺的分泌，引发深层的感官和情感反应。
最后被选入展览中的是黏土定格动画旧作《词语链——遗忘柱》。动画中所出现的拉奥孔雕塑是西方文化的经典符号和艺术祭品，不仅成为后世人们反复攫取和剥削的艺术对象，同时也训练着世人的审美习惯。艺术家试图用类似木马计的方式，去攻占、开掘经典，再堆建一座迅速被遗忘纪念碑，类似今天经济和文化生活的某种隐喻。《坎离之象》的回溯经典似乎是反其道而行，却展现了反思和重新定义经典艺术的另一种方式，即颜料炼金术所寓示的文化符号与物质的再利用、转化及重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