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东:加强互联网基础技术研发,打造数字经济新质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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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5日,聚焦“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 加快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主题,中宏论坛第五十三场在线研讨会召开。伏羲智库创始人李晓东教授应邀出席研讨会并作了主题发言。以下是李晓东教授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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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想谈谈三个方面的话题:一是我对数字经济的理解,以及数字经济时代新质生产力怎么去打造;二是关于信息化进程;三是关于互联网发展。

关于数字经济。2016年,G20发布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这也是经过信息经济、互联网经济、网络经济等等探索过程后,第一次全面定义了数字经济。之后国家也专门出台了“十四五”的数字经济规划。按照数字经济的定义,数据成为关键生产要素,作为一种生产资料,可以通过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网络载体传输,利用信息技术来提高全要素的生产效率。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讲,数据生产资料、信息技术是一种生产力,而互联网是一种构建生产关系的基础平台。从全球来看,中国是比较早提出数字经济的,其他西方国家也有类似的表述,但是像中国比较完整地定义数字经济,并且做了国家层面的规划是全球领先的。去年国家数据局挂牌,要强化数据要素供给,构建数据资源体系等,中国是全面拥抱数字经济的。从数字经济视角来看,新质生产力是对于信息技术的充分利用来推动经济发展,这是关键。但是,根据有关部门的统计,比较乐观的统计,中国目前数字经济规模占GDP接近一半,当然,我们相对于西方发达国家70%和80还有距离,虽然我们的数字经济总量在全球仍然位居第二,但是,我们在数字经济方面和西方发达国家的差距是比较大的,比如说,中国GDP大概是美国GDP的60%到70%之间,而我国数字经济的规模大概不足美国数字经济规模的一半。这意味着,中国未来发展还需要加大力度去构建新质生产力,去推动中国数字经济发展。

前几年,中国提出“3060”目标,即2030年碳达峰,2060年碳中和。还提出了2035远景目标,即达到中等收入国家水平,以及2049年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这意味着一方面我们要发展经济,按照有关经济学家估算,到2035年达到目标,我们人均GDP大概要到3万美元到3.5万美元之间。事实上,我们只有11年的时间。那么,到2049的时候,作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我们人均GDP还得再翻一番,这个目标相对现在经济体量还是非常惊人的,尤其我们现在人均GDP只有1万多,同时,我们给自己装了个“紧箍咒”,2030年必须达到碳达峰,2060年达到碳中和,那就意味着在“3060”“紧箍咒”的前提下,我们要把中国经济发展起来,去改善我们经济发展水平和我们整个社会生产效率,这实际上是非常难的,一方面要发展经济,一方面又要转变原有资源消耗型的粗放式经济增长。因此,选择数字经济,也就是以信息技术支撑数字经济,或者以信息技术为代表的新质生产力所支撑的数字经济,可能是中国的必然选择,或者说是唯一选择。

从西方来讲,大家也在讨论工业革命,从原来的农业经济到工业经济,到现在数字经济,我们说从工业经济到数字经济,它有一段重合,即前三次工业革命代表了工业经济,其实已经转向数字经济,这是在世界经济论坛曾经有专门的定义。第一次工业革命主要以蒸汽机和铁路发明为代表;第二次工业革命随着电力和生产线的出现,规模化生产应运而生,“电气时代”由此到来;第三次工业革命就是以计算机和互联网为代表,“信息时代”到来,到底什么是它的代表?在前不久的达沃斯论坛已经提出,可能就是以人工智能为代表,人工智能可能成为第四次工业革命非常重要的驱动力。如果把它狭义地定义为未来的新质生产力,这种信息技术所支撑的人工智能或者说通用人工智能可能是我们第四次工业革命非常重要的驱动力,这也是为什么这两年通用人工智能成为非常重要的热点和资本追捧的目标。我们知道几大以AI为代表的互联网公司,市值都非常快速地飙升,像微软已经超过3万亿美元,包括英伟达也超过3万亿美元。

从宏观来看,我们必须去发展数字经济,而数字经济的核心就是要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和信息技术。在这个过程中,未来AI作为新质生产力的很重要的代表,我们就不得不说一下我们现在的信息化进程,按照2016年国家信息化发展纲要,曾经定义过我们中国的信息化进程有三个阶段,所谓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而目前根据大家的判断,我们已经度过了网络化阶段,进入到智能化阶段。当然我不是说进入智能化阶段以后,数字化和网络化就不做了,它仍然在演进,但是,我们当前已经从网络化阶段进入到智能化阶段。

从上世纪50年代有商用计算机开始,到20世纪70年代有个人计算机,像微软和苹果,都是上世纪70年代诞生,到20世纪70年代互联网诞生,到90年代万维网诞生,链接普通老百姓,一些中小企业开始联网。但是我们人工智能真正火起来,大概从2015、2016年开始火直到现在,差不多经过十年以后,通用人工智能开始成熟,这标志着我们进入到智能化阶段。智能化有三要素,算力、算法和数据。为什么1956年达斯莫斯会议标志着AI诞生,但是到今天才火起来,事实上有很多重要的技术进展早就有了,但是为什么到产业层面,到现在才开始被大家捧为热点,前提就是数字化和网络化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数字化阶段,我们有了电脑,有了这种信息技术,才能够把数据数字化,有了数字化数据以后,我们就希望分享和传输数据,那么有了互联网,上世纪70年代诞生互联网,到90年代万维网诞生,我们传输数据成为可能,我们迅速进入到网络化阶段,有了互联网载体,能够把数字化的数据在网上快速传输,我们在网上的数据量才呈几何级数地增加,我们这种高知识密度的数据才有可能在全球进行流动。在智能化阶段,我们说算法、算力和数据,数据是最核心的基础,在今天我们知道各大互联网公司推行的人工智能大模型,前提就要获得大量的数据,这个数据量是超级大的,然后第二个才是算力。

我们预测,未来算力不仅仅是单点的算力,其实现在同一个智算中心内部本身就是网络连接方式,本身就是一个高速网络,而且在智能计算方面,可能会充分利用互联网来连接超级算力,在智能化阶段,作为一种新的信息技术的代表,我们会非常依赖于互联网对数据的传输以及对算力的连接。

今年7月份的会议,也确定说要打造新质生产力,推动高质量发展,要有高水平安全,包括提到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的融合。今年是中国互联网全功能接入全球互联网30周年,4月20号是中国互联网30岁的生日;也是正好是基于TCP/IP的全球互联网50周年。我们说互联网已经有半个世纪的历史,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纵观整个经济发展历史来讲的话,50年实际上很短,中国互联网30年也并不长,但是我们知道在过去30年,恰恰是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30年,我们从不足全球GDP比重的2%发展到占比18%左右,这30年我们充分利用信息技术,充分利用互联网获取大量的知识和数据,提高我们整个社会的生产效率,所以某种程度上,我们中国的发展,除了加入WTO之外的话,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我们接入了全球互联网,能够去获取全球的信息和知识。这30年的变化,我们获取知识的效率从数年、数天、数小时,到现在的话可能数毫秒就可以拿到非常高知识密度的数据,这个是非常重要的。互联网到今天,50年发展也经过了几个阶段,从第一个阶段我们能把主机连在一块,把网络走通,我们把它叫做数据互联网阶段,到上世纪90年代我们把这些数据结构化表述以后进行分享,进入万维网的时代,这时大家都把数据放到网上分享,我们把它叫做信息互联网阶段,而现在我们已经进入第三阶段,伴随智能化的进展,互联网已经进入到价值互联网阶段。从数据互联网到信息互联网到价值互联网,在这个过程中,互联网基础技术一直在演进和变化过程中。

我想最后强调,既然数字经济是我们中国必须要拥抱的未来必然选择,那么,如何打造数字经济的新质生产力,我们简单说一定要充分利用信息技术,这里面包括数字技术、网络技术和智能技术,如何充分利用信息技术的核心关键就是充分利用互联网。互联网是一系列的技术标准的组合,目前为止,全球互联网标准文稿有9000多个,接近上万个技术标准文稿,但是在这上万个文稿里面,中国的贡献大概不足4%,而在互联网基础技术层面中国的贡献更是非常有限。

中国作为第二大数字经济大国,我们又高度依靠信息技术特别是互联网,但是我们在互联网基础技术领域的贡献说明了我们的薄弱点。中国的数字经济发展一说就是电子商务、共享经济等,事实上他们都是在互联网应用层面,老百姓是可感可见,但是支撑这些应用的是底层的互联网基础技术,没有这些互联网基础技术的话,上层的应用是不存在的。在应用这一层,我们和西方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可以进行PK,包括现在AI虽然我们和美国有差距,但是我们仍然是全球第二。我们要想把这个差距缩小,拉短这个差距,虽然应用很重要、商业模式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基础技术创新。我曾在国际机构任职过,从事过大量国际交流,和互联网的一些前辈比较熟悉,我请教过他们,美国人在互联网发展早期怎么做的。美国在互联网领域投入了20年之后,才推动互联网走入寻常百姓家,有大量投入在这个互联网基础技术领域,中国在互联网基础技术领域,在过去30年里面,从开始完全不了解到开始有投入,到现在为止我个人认为仍然是不足够重视的,我们在这个领域的投入还很有限。相比之下,我还是非常担忧,中国目前更看重应用、看重场景,所谓新的中国“四大发明”,没有一个是属于互联网基础技术领域,我们说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比如数据标识、下一代互联网等等诸如此类,老百姓不太了解,但事实上没有这些,就没有互联网互联互通。我们在这个领域和西方差距还是比较大的,今天把这个重要性说清楚就够了。具体的互联网基础技术方面,我在中国科学院还有一个专门的实验室,但是具体技术不是今天讨论的重点。

我特别想强调几个数据,全球互联网50周年和中国互联网30周年的今天,中国网民数已经接近11个亿,我们不是人口第一大国,但我们仍然是互联网用户第一大国;我们在全球互联网基础技术领域的贡献,和我们全球数字经济比重相比,和我们网民数占全球20%比重相比,是远远不相匹配的。不是简单去争取这种地位和话语权,而在于是要支持我国未来长期的可持续发展,特别是打造新质生产力,让我们的国家能够逐渐从大变强,从网络大国变成网络强国,要逐渐练好内功,发展模式变得更加可持续,我们一定要加强互联网基础技术研发,也包括其他基础领域。个人认为,互联网基础技术支撑了整个信息化进程,而这个信息化进程推动了数字经济发展。这意味着我们把互联网基础技术抓好,就有可能让我们在信息化领域,无论是智能化还是网络化、数字化,都有可能提升一个台阶。互联网基础技术领域的变强,才有可能让我们数字经济,在未来诸多国际冲突前提下,在全球冲突日益加剧的情况下,经济发展变得更加可持续,更加的健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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