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野草》的对话性结构 | 新书《中国现代诗的对话性研究》

这是一本融合实践与方法的诗歌研究专著。它从对话性出发研读了鲁迅、卞之琳、穆旦、张枣四位经典作家的作品,一方面在文本层面进行生动、深入的解读,一方面为我们解读诗歌提供了实用性的方法与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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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诗的对话性研究

吴正锋  著

ISBN:978-7-100-23952-3

定价:59.00元

页数:332

装帧:平装

商务印书馆 2024年9月新书


20世纪中国现代诗中对话性的实践与开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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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野草》的对话性结构


节选自《中国现代诗的对话性研究》,吴正锋著,商务印书馆2024年版,第54—62页,标题为编者所拟,注释从略。

《野草》突出的“对话性”特征,使其在结构上也有自己独有的特征,主要表现为回环往复的循环性,在循环性的前提下,又有它的变化性、开放性,形成循环性与开放性的统一。有关《野草》结构的循环性与开放性的研究,有助于深入认识《野草》的“对话性”艺术。
《野草》文本结构的循环性与开放性又表现为两种结构形态,一种是矛盾的双方经过几次斗争,一方最终取得主导地位,形成主体内容的循环性和最后结构的开放性;一种是矛盾双方的斗争直至作品的最后也没有完结,其主体内容的结构一直循环到篇末,因为这种循环的未完结性,它可以一直循环下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又具有另一种性质的开放性特点。
我们首先看《野草》文本结构的循环性与开放性的第一种形式:就是文本结构在循环反复中走向新的发展,由此使得作品的思想内涵达到一个新的高度。这种结构形式,在《影的告别》《希望》《墓碣文》《死火》《复仇》等作品中都有表现。
首先,《影的告别》较为鲜明地体现了文本结构的循环性与开放性特征。《影的告别》开篇是“影”来告别,可以说这是一个楔子,也就是这部作品的一个引言。作品的主体结构可以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为:“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天堂里,我不愿去……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从情感上来说,这一部分主要表现“我”的否定性的情感,“我”不愿去“天堂”“地狱”和“黄金世界”,甚至“影不愿跟随“形”而存在,不愿被“光明”或“黑暗”吞没,乃至于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第二部分为:“然而我终于彷徨于明暗之间……否则我要被白天消失,如果现是黎明。”这一部分的“然而我终于彷徨于明暗之间”与第一部分的“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形成一个对照,表现的是“我”由否定性的情感到不得不接受现实,这可以说是一个反复的过程,或者说是一个由否定到肯定的过程。第三部分为:“朋友,时候近了。我将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只有我被黑暗沉没,那世界全属于我自己。”这一部分的“我将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是对第二部分“然而我终于彷徨于明暗之间”的突破,这是“我”由彷徨于“明暗之间”转向“黑暗”“无地”,是对“彷徨于明暗之间”的一个否定和转折,两者之间是正与反的关系,表现了“我”决心脱离与背弃“我”的当下现实。与此同时,第三部分的“我将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与第一部分的“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又构成递进的关系,这样《影的告别》形成了“反一正一反”的矛盾结构形式,即“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矛盾的反面,或者说否定性矛盾),“然而我终于彷徨于明暗之间”(矛盾的正面,或者说是肯定性矛盾),“我将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矛盾的反面,或者说是否定性矛盾)。整体来看,作品的主体是一个循环结构形式,然而,这种结构形式又都是“影”向“形”告别的话,这样又具有了相对开放性的结构形式,既体现了内在矛盾的对话性特征,又有外在的对话形式,特别是作品内在的思想内涵实现了一种螺旋式的提升,很好地展现了文本结构的循环性与开放性的统一。
其次,《希望》的结构也具有循环性与开放性的特征。文本展开了主人公的现在与过去之间循环往复的叙述,以及在希望与绝望之间的兜转与再复返的书写。作品开篇便是对“我”现在的心境的述说,“我的心分外地寂寞”,接下来述说自己年轻时期也曾经充满希望与斗争,一直到“然而究竟是青春”为止,作品至此形成了一个主体“我”现在的寂寞与过去的热血的对比。作品紧接着又转入对现在的思考与行动的书写,“然而现在何以如此寂寞?……我只得由我来肉搏这空虚中的暗夜了……然而青年们很平安”。作品再次转入对当下现实的记述。可见,作品的叙述到此已经形成一个循环的叙述闭环,即关于“现在一过去一现在”的叙述。这是作品结构循环性的体现。作品的最后,所叙述的依然是现在的存在状态,但是,它含有对前一部分的“现在”的提升与深化,从而具有开放性。作品由“青年们很平安”的叙述,转向只得由“我”“来肉搏这空虚中的暗夜了”。从时间的呈现上,《希望》完美地体现了它的循环性与开放性的特征,即在“现在一过去一现在”的循环结构基础上,再次对“现在”进行叙述。这是从时间上展现的结构形式的循环性与开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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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先生(1881—1936)

另外,我们可以再从《希望》所体现的内容来探讨其内在结构的循环性与开放性。作品所叙述的主要内容是对“希望”与“绝望”的深沉思考。《希望》一开始叙述主体“我”寂寞的心境,也可以说是一种没有希望的心境。很快,作品对之进行否定,即在许多年前,“我”也是一个充满“血和铁”的热血青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用“希望的盾”抗拒“空虚中的暗夜的袭来”。“我”对身外的青春也是抱有“希望”的,身外的青春虽然悲凉缥缈,“然而究竟是青春”。过去的“我”无论对自己,还是对青年都充满了“希望”。但是现在,“我”的这种“希望”却寻找不到了,“我”感到“如此寂寞”,世上的青年也让人感到失望。这就形成了由过去的“希望”转到现在的“失望”。这又是一个转折,也就是说,文本在此形成一个循环,即“现在的失望”“过去的希望”“现在的失望”。紧接着,“我”终于从现在的“失望”中震醒,决心独自一人来“肉搏这空虚中的暗夜了”,这显然是“我”重新振起“希望”的举动。但是,叙述者“我”并不停留于此,而是叙述了匈牙利诗人裴多菲有关希望与绝望的诗句。裴多菲一方面否定了“希望”的虚妄性,认为“希望”“是娼妓”,娼妓不仅对谁都诱惑,而且在你付出青春及许多宝贝之后,“她就弃掉你”;另一方面,裴多菲又否定了“绝望”,在他看来“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也就是说,裴多菲同时否定了“希望”与“绝望”,认为两者都是“虚妄”。“我”不仅自己要“肉搏这空虚中的暗夜”,而且还要寻求身外的“青春”,这些都是现在的“我”的“希望”。从以上“现在的失望”到“现在的希望”,中间包含了裴多菲对“希望”和“绝望”的否定,而正是裴多菲视“希望”与“失望”同为“虚妄”的看法,反而激起了叙述者“我”的反抗,也即鲁迅所说的“反抗绝望”。然而“青年们很平安”,这让“我”又感到了“失望”,“真的暗夜”无从寻找,正像是《这样的战士》中的“无物之阵”,深切地表现了鲁迅作为一个真正的战士的孤独与寂寞,这简直就是一种绝望!孙玉石认为,《希望》“出现了鲁迅反抗绝望中的双重的矛盾和痛苦”。“我”重新退回到绝望的深渊。然而,最后,“我”再次以裴多菲的诗句“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来否定“绝望”,这一次比前面一次情感更为激越,态度更为坚决。也就是《野草》的后一部分诗作表现了“希望一失望一希望”的情感,这与前一部分诗作的“失望希望一失望”情感形成一种对比,这样作品就实现了在希望与绝望两者之间的循环与反复,但是前后两部分又是有变化的,表现出一定的变异性与开放性的特征。
《墓碣文》《死火》与《复仇》的结构也同样具有循环性与开放性的特征,它们在展示结构的循环性的同时,又总是对这种循环的结构进行突破,从而实现对循环结构的超越,具有开放性的特征。
《墓碣文》以“我梦见”开篇,作品中墓碣正面与反面内容形成一个对照,全文内容具有某些循环性。譬如墓碣正面谈到“游魂”化为“长蛇”“不以啮人,自啮其身”,墓碣反面提到“抉心自食”“徐徐食之”两者都提到自食之事,而且无论是墓碣的正面还是反面都有幕主人要求阅读墓碣文者“离开”的呼声,这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与循环性。然而,打破这种循环性,使作品结构具有开放性的是,当“我”就要离开之时,死尸却自坟中坐起,虽然口唇不动,却念念有词,“我”被吓得赶快逃走了,这样便打破了前面封闭的、循环的结构,在内容上也有了新的变化,即作品不再停留在死尸的自食阶段,而是死尸从坟中坐起,并说:“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表现了鲁迅彻底的自我解剖、自我批判精神,以及正视现实、反抗绝望的乐观态度。
我们再分析《死火》的结构形式。《死火》中“死火”在“烧完”与“冻灭”两种选择间不断徘徊,这两种选择结果似乎形成了一个走不出的循环圈套,即“死火”无论怎样选择,它都将灭亡。“死火”面对“我的询问,反问“我”该怎样行动,这就跳离了前面循环的问答形式,使作品的结构及其对话具有了开放性。“死火”最终跟随“我”的选择,“并我都出冰谷口外”,选择“烧完”。然而,“我”却被突然驶来的大石车碾死在车轮底下,在临死之前,“我”为黑恶势力再也遇不着“死火”而发出得意的笑声,表现了“我”对“死火”摆脱压制,并最终走向生命升华之路的由衷赞许。作品最终结果是不仅“死火”“烧完”了,而且连作为“死火”引路人的“我”也灭亡了,但是“我”依然对此感到欣慰,因为“我”为自己完成引路人的使命而满足。在作品的最后,作者实现了结构上的超越,作品的结构彻底摆脱了循环的形式,而具有了结构的开放性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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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书影

《复仇》在结构上也有循环反复性与开放性的特点。作品首先是对生命的“大欢喜”的循环叙述:一种是人们的“偎依,接吻,拥抱”而“以生命的沉酣的大欢喜”,也就是爱能使人感到“大欢喜”;另一种是用利刃刺破皮肤导致血的飞溅而“得到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也就是憎也能使人感到“大欢喜”。作者对这种或相爱或相杀的“大欢喜”的叙述带有某种循环性。如果说这还只是《复仇》中一小部分循环性的描写的话,那么作品结构上更大的循环是描写人们对旷野上捏着利刃的一对男女的反应。路人争着观看他们,或“将要拥抱”或“将要杀戮”,然而这对男女打破了这帮无聊路人的心理期待,这对男女“将要拥抱”或“将要杀戮”的两种行为都没有出现,甚至连或拥抱或杀戮之意都没有。由此,关于“拥抱或杀戮”的描写形成了一个循环与反转。在这种循环与反转之后,并没有再反转过去,这对男女对立着干枯至死,鉴赏着的路人也一样干枯至死。作品最后打破了关于他俩“将要拥抱”或者“将要杀戮”这种循环结构,具有一定的开放性特征。然而,从另一个视角看,作品最后呈现的是这对男女的“大欢喜”,呼应了作品前一部分关于相爱或相憎的“大欢喜”。这是一种循环,是一种更大结构上的循环,在其内涵上也是一种突破。那就是,这对男女既不相爱也不相憎,但同样感受到“大欢喜”,而且不是两人之间非得相爱,或者非得相憎才能感受到“大欢喜”。这对旷野上捏着利刃的男女并不仅有相爱或者相杀这两种选择,他俩还有第三种选择,也就是既不相爱也不相杀,对立着直到死亡。这就打破了人们机械的思想认识,具有深刻的哲学内涵。
《野草》结构的循环性与开放性所表现的另一种情况为:作品主体面临一次又一次的阻力,但是主体却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把握自己的方向,不为所动,勇往直前,坚决斗争,从而形成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性的结构特征。在最后的结果中,主体所面临的处境及其遭遇似乎并没有得到解决,主体依然处于对立的矛盾冲突与矛盾斗争之中。这种开放性特征,在《过客》《这样的战士》等作品中都有十分生动的体现。
我们首先来分析《过客》的结构特征。《过客》的内在结构可以说是过客排除一次又一次前行的阻力勇往直前的过程,而在排除每一次阻力时,其叙述结构都有某种相似性与循环性。过客面临的第一次劝阻是老翁告诉过客前面是坟,而且料不定可能走完,劝过客还不如回转去;过客坚定地回答道:“是的,我只得走了。”第二次劝阻是老翁告诉过客可以像他自己年轻时一样,不要理睬前面声音的叫唤,休息一会儿;过客的回答是:“不行!我还是走的好。我息不下。”第三次劝阻是女孩给予过客布施,过客前行意志遭到冲击;过客的回答是:“然而我不能!我只得走。我还是走好罢……”作品的主体结构就是过客面临三次劝阻,以及过客对三次劝阻的回绝,结构上具有重复性与循环性,甚至连过客的每一次回答都是大同小异的。
与此同时,《过客》在结构上还具有开放性的特点,那就是在作品的最后,过客终于踉跄着向西方的坟地闯去。显然,这只是过客旅途中的一次遭遇,过客在他一直向西的行走路途中这样的遭遇应该不少,而且过客虽然经历了这样一次与老翁、女孩的交谈之事,然而其处境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作品也没有告诉我们过客从哪里来?过客要到哪里去?过客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都没有告诉读者,过客只是说“我单记得走了许多路”,从内容上看,过客的这种行为具有未完成性,从结构上来看则具有开放性。因而《过客》的结构同时具有循环性与开放性的特征。
《这样的战士》与《过客》的结构特点具有相似性,同样具有循环性与开放性的特征。《这样的战士》叙述战士连续五次对“无物之物”举起了投枪。第一次,作品描写战士走进无物之阵,他见到各种“旗帜”和各样“好名称”,“但他举起了投枪”;第二次,他们施出各种骗人的诡计,都被战士识破,“但他举起了投枪”,正中“他们的心窝”;第三次“无物之物”逃走,战士成为“戕害慈善家等类的罪人”“但他举起了投枪”;第四次,战士在无物之阵中走,再次遇见各种“旗帜”和“外套”“但他举起了投枪”;第五次,他终于老衰寿终,终于不再是战士,“无物之物”是“胜者”,“但他举起了投枪”。可见,战士连续五次“举起了投枪”,这在结构上形成循环反复的特征。如果说《过客》中“我还是走是其循环结构的重要标志,那么在《这样的战士》中“但他举起了投枪也是其循环结构的重要标志。另外,《这样的战士》结构的开放性,首先体现在其作品的开篇:“要有这样的一种战士——”这是对战士的热情呼唤;其次,更重要的是,它还体现在战士的攻击和斗争持续不断。虽然战士始终战胜不了“无物之物”,但他一直战斗下去。由此可见,《这样的战士》与《过客》一样,具有结构的循环性与开放性。
总之,《野草》的结构主要体现了以上两种形式的循环性与开放性,一种形式是作品主体结构在循环反复之后,结尾突然打破这种循环反复或是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从而使得作品的结构在循环反复中走向新的发展;另一种形式是主体结构中一方矛盾不断克服另一方矛盾,“对话”在两种矛盾斗争中不断展开,从而在结构上形成循环性与开放性(或者是未完成性)。《野草》这种结构的循环性与开放性有力地表现了其“对话性”艺术特征,对于作品的主题内涵的表现也具有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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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本书在对大量研究成果进行深入研读的基础上,以巴赫金的对话理论为研究基点,深入剖析鲁迅、卞之琳、穆旦、张枣四位作家的诗性作品,并由此揭示了现代诗对话性的六大特点:主体分裂、声音复调、表现戏剧化、矛盾未完成、循环开放结构、矛盾修辞。作者的文本细读不仅丰富了诗歌解读,也深化了对诗人内心世界的挖掘。本书以理论意识统摄作品分析,有助于拓宽中国现代诗的解读范式,促进对现代诗创作规律的深入理解。

目录(滑动阅读)


引 言


第一章 沉入灵魂的幽暗与迸出冰谷的烧完:鲁迅《野草》对现代诗对话性的开创

第一节  《野草》对话性研究回顾 
第二节  自我的分裂与两种声音的对话 
第三节  不确定性与未完成性 
第四节  空间化与戏剧化 
第五节  结构的循环性与开放性
第六节  隐形对话与反转话语


第二章 多重主体的复合声音与循环往复的内在情思:卞之琳对现代诗对话性的拓展

第一节  卞之琳诗歌对话性研究回顾 
第二节  复杂的主体与复合的“声部”
第三节  矛盾的情思与多声的对话
第四节  潜在对话与戏剧性独白
第五节  自我意识中的他者声音与他者声音中的自我意识 
第六节  多变的语气与插入语句


第三章 “恶毒地澎湃着的血肉”与“永不能完成”的“我自己”:穆旦对现代诗对话性的深化

第一节  穆旦诗歌对话性研究回顾
第二节  自我的分裂与心灵的辩驳
第三节  矛盾的两极与斗争的未完成性
第四节  戏剧化对白与戏剧性独白
第五节  悖论句式与反转话语
第六节  《诗八首》:爱的寻求与背离的辩驳 


第四章 真实是虚构的另一个与突围是无尽的转化:张枣所开辟的诗歌对话性的当代路径

第一节  张枣诗歌对话性研究回顾
第二节  知音的寻觅与灵魂的交流
第三节  主体的分裂与自我的戏剧化
第四节  主体独白话语里的他者发声


第五章  复调性艺术与悖论性话语:现代诗对话性的总体特征 

第一节  主体的分裂性
第二节  声音的复调性
第三节  表现的戏剧化
第四节  矛盾的未完成性
第五节  结构的循环性与开放性
第六节  修辞的矛盾性


后 记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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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正锋,湖南城市学院人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已出版《沈从文小说艺术研究》、《孙健忠评传》(合著),在《文学评论》《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文艺理论与批评》等国内著名刊物发表论文8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