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5周年征文作品展播|一等奖《悠悠渔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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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大理市委宣传部、大理经济技术开发区党群工作部、大理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大理市教育体育局、大理市融媒体中心联合举办的大理市、大理经开区“讴歌盛世华诞 抒写魅力大理”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5周年征文活动得到了广大作者的大力支持和踊跃投稿,获奖作品聚焦“讴歌盛世华诞 抒写魅力大理”这一主题,以鲜活的题材和生动的笔触讲述大理故事、传递大理声音、展示大理形象,充分展现了大理人民在党的领导下勠力同心、凝心聚力,奋力推动大理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生动实践,表达了听党话、感党恩、跟党走,建功新时代的信念和决心,体现了爱国、爱党、爱家乡的深厚情怀。

今天为大家展播

成人组一等奖作品《悠悠渔火情》

更多获奖征文作品将持续展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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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银光扑朔。洱海上,点点渔火从缓缓踱来的浪花里升起,又渐渐被淹没。那橘红色的光属实微弱,以至于风一吹便融进了彼岸的灯火。

近处,几叶扁舟孤零零地点落在湖面,没有桅灯,彩色的小旗在风中瑟瑟地飘着。渔民也像小舟一样冬眠了,亦或是也像小舟一般以另外一种姿态点亮着生活。

岸上自是灯火通明,人群熙攘。

时光是真正的魔法师。双廊这座曾经的小渔村正以炫目的速度变化着。唯有那点点渔火好像依然故我的冷静着,固执地守望着曾经的岁月,也温暖着一些人的记忆和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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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双廊,地处洱海东北岸,因北有萝莳曲,南有莲花曲,前有金梭、玉几二岛环抱于双曲间,故而得名。双廊地势西高东低属高原平坝地形,除少数海边走廊和河谷区外,其余都是鸡足山的支脉,多属低山山地。“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便是旧时双廊真实的写照。

早些年的双廊村,确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渔村,村民世代临水而居,多以渔为业。我们家也不例外,我的父亲便是一位地道的老渔民。

随父母出海打鱼可以说是我儿时最难忘的时光之一。而那飘摇的渔船、闪烁的渔火陪伴着我的童年,也长成我于乡愁最美的样子。如今,每每触景生情,也总会依稀回到那年,那夜,那只飘摇的小船。父亲撒网,母亲划船,我点着灯,狂风里打捞着岁月的艰辛。岸上灯火点点,糟糕的天气里,总有些彻夜不眠。母亲也总会在我惊慌的时候,搂着我,指着岸上的灯火,告诉我,哪儿是家的方向。一盏渔火下,有父亲冷不丁从兜里掏出的意外惊喜,有母亲总也唠不完的家长里短,也有我在微光里写下的成长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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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还有两位姐姐,但是父亲几乎是不带她们随同出海的,反倒是一到周末或者假期,他总爱拉上我。在父辈们的眼里,长子长大后是要继承家业的,所以不管是耕田犁地,还是打渔经商,都要从小手把手传授。

我自然也是非常乐意随同出海的。我们一般是头天傍晚出发,第二天清晨回来。有时也会去到离家远点的地方,比如挖色、喜洲,甚至下关等地,为了避免往返耽搁时间,一去就是七八天。我们晚上捕鱼,白天就会就近靠岸休息。父母时常也会带着我到附近的乡镇上逛逛,吃上一碗米凉虾,或者豌豆粉、喜洲粑粑之类,偶尔也会在集市上买上一件新衣服或者新奇的小玩具。想来这也算是我儿时最远,也是最快乐和难忘的的旅行了。

记得那时捕捞的主要是银鱼,这种鱼体长略圆,色泽如银,肉质细嫩,生活周期短且繁殖力极强,捕捞期多在7至9月,而且适合夜间捕捞。记忆中,一到捕银鱼的季节,吃过晚饭,渔民们就会相继来到洱海边。女人们通常三两小聚,或七八成群,坐在洱海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拉着家常。男人们则喜欢坐在船头,或抽着旱烟,或与旁人谈着收成。当日暮发出出发的号角,起锚,划桨,你追我赶,好似划得最快的渔船会打到最多的鱼虾,又仿佛在进行一场火热的龙舟比赛。直到点点白帆渐渐驶入迷醉的晚霞,岸边久久不愿离去的老幼妇孺方才缓缓离开,渐渐消散在悠悠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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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民们凭借各自的经验,将渔船驶向鱼虾丰饶的海域。通常两两配合,一人划船,另一人撒网,赶在天黑前将渔网撒下后,便开始抛下锚、搭起帐篷,准备休息。夜幕下,盏盏渔火渐渐被点亮,湖水便也睁开了眼睛,开始了母亲与子民之间的夜话。湖面时而平静,犹如慈祥的母亲,含情脉脉地哼着摇篮曲,轻轻托着疲惫的孩子们进入梦乡;时而荡漾,像似严厉的父亲,语重心长地上着政治课,带着懵懂的孩子们阅尽人生百态;时而也会汹涌,仿佛鼓动风云的天神,疾言厉色地掀起波澜,鞭策着迷茫的孩子们奋勇向前。

一夜清梦,一切渐渐归于平静,晨曦接替了渔火,把帐篷里的渔民轻轻唤醒。起锚,收网,海面上不时掠过几声白曲小调,偶有几滩海鸥野鸭惊飞。渔船披着朝霞满载归来,留守家中的人们也早早在岸边等候。安静的村庄顿时热闹起来,渔民们有说有笑,或在自家院里、或在海边空地上开始拉开渔网,收整鱼虾。收好的鱼虾多半是趁新鲜卖给村里的鱼商,鱼商再将其送到加工厂后销往外地。也有将其晒干后再售卖的,于是马路边、空地里、海滩上,大片小片的鱼虾就会在阳光下肆意铺开。等到下午,提着小篮小袋的男女老少就会穿梭在晒过鱼虾的场地,拾捡主人收整后遗落的鱼虾,然后再将其卖给鱼商。当然也包括我,把捡来的鱼虾换得三角五角,就会高兴的去买上一根冰棍或者几颗糖果,想来这也算是我童年的一大乐事。

有渔民也会捕到鲫鱼或者鲤鱼之类,于是便会沿大街小巷叫卖,清脆的吆喝声总会引来围观的人群,也会把奶奶的炊烟喊得到处弥漫。一把青花椒、几片酸木瓜、几勺辣椒面……那酸酸辣辣的海子鱼,我至今想起仍垂涎欲滴。

然而常年靠打鱼为生的毕竟还是少数,过了捕鱼季,渔民们就会停好渔船,收整好渔具,或外出打工,或在家耕田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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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也总会傻傻地问父亲:“鱼虾不愁销路,捕鱼也比种地挣钱,为什么不常年以捕鱼为生呢?”

父亲不善言辞,只是简单地告诉我:“过了捕鱼季,银鱼就少了,况且洱海也需要休息。”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心里依然向往着出海的日子。

到了90年代,洱海上逐渐出现许多机帆渔船。船身多用黑栗木做成,长约5丈,宽1丈有余,载重量可达十余吨,船头可做卧室,船中设有高耸的桅杆,可挂帆,船尾装有机器及螺旋桨。据说,洱海上最早出现这种机帆渔船是在80年代初,为大理双廊的赵氏“造船世家”所造。当然,用于交通运输的大型木帆船出现得更早些。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由于大理海东地区不通公路,一切交通除了步行、骡马外,就是靠船运,故而大理海东地区早年便有“有舟无车”之说。

机帆船的出现,大大提高了渔民的产量和收入。以至于一时间,渔民们都纷纷将小渔船换成了机帆船。在我10岁那年,家里也东拼西凑,托人买了一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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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首次出海在大理的很多地区都是有讲究的,需以猪头或鸡、香烛、纸钱等为供,虔诚进行的祭献仪式,祈求出海平安、鱼粮丰足。

第一次坐着机帆船出海,感觉像是乘游轮出游,宽大的船身行驶平稳,行走自如,干活也特别方便顺手。夜间,灯火一开,整船通亮,与家中差别无几。此前使用的银鱼丝网也换成了密眼拉网,依靠机器的动力,一个晚上可以拉上五六网,鱼虾的产量自然也比之前提升了好几倍。那夜,我激动得上蹿下跳整晚没睡。

然而,随着机帆船的大量使用,加之网箱养鱼的过度发展等原因,对洱海造成了极大污染。记得在1996年9月,洱海爆发了全湖性大规模蓝藻事件,海水散发出刺鼻的异味,部分海域水体透明度下降至不到1米。渔民们一时间也忧心忡忡,手足无措,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也变成了“蓝藻相关”。甚至,一度还有很多村民自发到海边,用各种工具打捞漂浮的蓝藻。

后来,政府部门果断做出了《取消洱海机动渔船动力设施和网箱养鱼的决定》。当然,一开始,许多渔民心里还是有抵触的。毕竟,造一艘机帆船付出了很多心血,由于船身巨大,取消了机动渔船动力设施,基本上船只也就被迫搁浅。那阵子,村里经常会有一些公职人员或者志愿者挨家挨户来做思想动员,政府也酌情出台一系列管理办法及补偿措施。渔民们虽有不舍,但是一想到满目疮痍的母亲湖,再顽固的执念也被渐渐融化。至今,父亲用颤抖的手,在文件上歪歪扭扭地签下自己名字,母亲则微笑转身却强忍泪水的画面,我仍历历在目。

签完字的那晚,母亲拉着我说是去船上最后住上一晚,父亲本来说不去的,后来也借收整东西为由,和母亲在船上捣鼓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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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很多人预测会受到诸多阻碍的工作,却出乎意料地很快顺利得到了实施。也许大家都低估了苍洱子民对于洱海母亲湖的深情厚谊。取消网箱、拆除挂桨、兑现补偿……一场保护母亲湖的攻坚战在苍洱大地打响。

随着机动渔船动力设施和网箱养鱼等的取消,洱海污染得到了有效控制,水质也有了渐渐得到改善。不到一年时间,水体透明度又恢复到3—4米。

海浪又轻轻摇起小渔舟,一些记忆随细雨渐渐被卷入幽蓝的碧波,一些记忆被晕开的水花缓缓荡开海面,一切恍如隔世,又仿佛从未发生。

晃眼多年,一艘艘渔船在大理旅游发展的热浪中渐渐搁浅,渔民们有的搞起了经商,有的开起了客栈,也有的伴着渔火渐渐老去……

随着我上了大学,父母也渐渐老去,家里自然也不再出海捕鱼。如今家里摆个小吃摊,旅游旺季时也能日入千元。虽说不上多么富裕,但日子过得也算红火。

记得有次,看见父亲望着洱海上的渔火出神,我打趣地问父亲:“是不是想出海了?”

父亲微笑着沉默不语。

儿子却抢着说:“爷爷都老了,打不动了,我长大了赚钱给爷爷花。”

父亲顿时笑开了花。

其实,我清楚,于我亦或于父亲,何尝不是一样,那悠悠的渔火情一头挑着的是暖暖的记忆,一头挑出的是生活的愿景。我们铭记的是一起艰苦拼搏的情,感念的是新时代赐予的恩。

如今,再度放眼夜幕下的洱海,一串串错落有致的渔火宛如条条闪耀的胶片,仿佛串出了洱海子民与母亲深情相依的点点滴滴,又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新老渔民别样火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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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偶然在一位渔民的口中方得知,如今洱海施行阶段性禁渔及生态调控捕捞。在生态调控期间,只有办理了相关特许生态调控入湖许可证的渔民才可以入湖捕捞。通过生态调控,不仅合理保护了洱海生态环境,也增加了渔民的经济收入。而我所谓的串串渔火则是渔民为诱捕鱼虾,在渔网上安装的灯带。

洱海上点点渔火忽明忽暗,却始终延绵不息,它或许成为了一代人的依靠和记忆,又或许成为了另一代人的传承和责任。从“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一味索取生态资源,到依托生态资源创业,平衡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的关系,再到自觉保护生态资源财富,渔民们也在与洱海母亲相伴相生的岁月间,愈加深刻地理解和践行着习主席的“两山”理念。

岸上霓虹闪烁、歌舞升平,湖中渔火点点、轻舟唱晚。在这片美丽多情的苍洱大地上,各族人民繁衍生息,安居乐业,处处盛开着文明、团结、进步的绚丽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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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秀成,笔名:白子尘埃,大理市作家协会会员。


来源:苍洱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