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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和宗教保守有关的群体基本上只剩下穆斯林世界，而我要是评价这个国家到底是世俗还是神棍，其中一个标准是看当地妇女出门是否裹得跟粽子一样。像土耳其这种世俗化程度高的国家，妇女很少戴头巾，要是换成阿富汗这种极端保守的社会，别说头巾了，可能脸都不许露出来。
◇ 图为塔利班统治下的阿富汗妇女
那么穆斯林妇女的头巾是怎么来的？为什么用它来作为社会自由度的评价标准？今天就来聊聊这个话题。
首先说人类戴头巾的习惯很早就有，在两河文明时期人们就已经有了戴头巾的习惯，那时候还没什么特别意义，就是一种贵族垄断装饰，就跟清朝人穿黄马褂一样，在现存的亚述帝国文书法律中特别强调，地位低下的女奴不许戴头巾，一旦戴了就要遭受沥青浇头的惩罚。
后续的波斯帝国也继承了这一习惯，随着波斯帝国向四周扩张，更多生活在欧亚大陆上的人也接受了在日常中戴头巾，从公元前5世纪开始古希腊的雕塑中就频繁出现戴头巾的贵族女性，荷马史诗《奥德修斯》也提到，主人公奥德修斯在结束特洛伊战争后返回家乡，半路上遇到了狂风暴雨险些葬身鱼腹，海中女神伊诺同情他的遭遇，就解下头巾垫在他的身下，奥德修斯借着这个机会拼命划船，才走出风暴区。
◇ 图为以色列博物馆中的犹太妇女传统服装
随着戴头巾的习惯越来越盛行，它的含义也渐渐多出了宗教意味，犹太教拉比开始要求女性在婚后裹头巾，已婚妇女的头发只可向丈夫展示。而在犹太教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基督教也同样继承了这一衣着规范，一方面是彰显平等，无论是贵妇还是奴隶，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围上头巾就是平等的象征。另一方面是遵循“头发只能给丈夫看”的传统，教廷颁布的法令规定，已婚妇女必须在公共领域佩戴头巾，以示对丈夫的谦卑顺服。如果结了婚还不戴头巾，那么大家就会怀疑，这个女人很可能在假装单身，以便背地里勾搭其他男人。
◇ 图为中世纪欧洲基督教妇女传统服饰复原
由于基督教修女把身体献给了上帝，她们平时更要戴头巾表达自己的忠贞与纯洁，在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关于圣母玛利亚的画作，玛利亚无一例外都戴着头巾。哪怕到了今天一些天主教会的重要场合还会有人坚持这一习惯，肯尼迪曾经出访梵蒂冈，作为天主教徒，他的夫人在跟教皇见面时就戴了件头巾，2008年小布什在卸任前出访欧洲，其中在梵蒂冈会见教皇本笃十六世，小布什向来口无遮拦，他夫人劳拉担心他又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引来教皇的反感，为此劳拉特意戴了头巾，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帮着老公挽回一点印象分。
◇ 图为拉斐尔不朽之作《西斯廷圣母》局部
随着戴头巾的习惯在欧亚大陆上流传了成百上千年，阿拉伯人长期在欧亚文化圈内耳濡目染，再加上他们生活的地区日照强风沙大，用头巾防晒防沙再正常不过。可以说他们一开始戴头巾纯属自愿，也跟伊斯兰教没什么关系。《古兰经》里也只是提到了女性要在亲戚之外的陌生男性面前遮住下身，盖住首饰，并没有提到头巾。
随着穆罕默德去世，阿拉伯帝国因为哈里发继承人问题陷入内战，帝国中的宗教人士由于手里没兵没权，在内战争夺中我完全出于靠边站的地位。为了重新获得权威性，宗教群体开始编纂圣训集，就是把穆罕默德曾经说过的话都记录下来，让后人遵照圣训集生活。就跟论语一样，名义上都是孔子说的，实际上都是后人记的，宗教人士这么做的意义在于可以获得随意解释教义的权威，按照圣训集记载：有一次，穆罕默德的亲密战友兼老岳父艾布伯克尔的女儿，也就是穆罕默德的小姨子艾斯玛依，穿着一件比较薄的衣服去见穆罕默德，也许是觉得非礼勿视，也许是为了避姐夫和小姨子的嫌，总之穆罕默德看到这样的着装后就背过脸去，并说女人到了行经之年，除了脸和手，全身不宜外露。
◇ 图为穆斯林妇女
穆罕默德的妻子阿伊莎也表示，穆斯林女性应该裹头巾，并遮盖颈部与胸部。这些故事真假难辨，但被编出来后，就被后人奉为圭臬，以至于还有人在此基础上添油加醋，说女性戴面罩也源自穆罕默德，他当初娶妻时朋友们都在看着，如果穆罕默德给女方戴了面罩说明认可她是正妻，要是没带则说明这只是个小妾或通房丫鬟，最后穆罕默德盖住了女方的脸，于是他的朋友们立刻毕恭毕敬叫嫂子，类似这种传说在伊斯兰世界越来越多，最终目的就是让戴头巾和伊斯兰教法彻底绑定。
在戴头巾的规矩定下来后，甭管是阿拉伯帝国时期还是奥斯曼帝国时期，由于国力处在鼎盛四海之内难寻对手，这个规矩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直到穆斯林世界被拖入近代化历程后，他们意识到自身已经完全成了落后的代名词，于是开始反思，反思的结果是这些宗教传统严重限制了社会发展，如果不和传统一刀两断，则穆斯林永无出头之日。
◇ 图为现代土耳其国父凯末尔
其中妇女们的头巾就是一个很有代表性的传统，要坚决予以取缔，土耳其国父凯末尔在世俗化改革时，妇女摘掉头巾就是一个重点项目，和它一起被列为重点的包括废除伊斯兰宗教法庭，废除阿拉伯字母改用拉丁字母写土耳其语，可见摘头巾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凯末尔自己也说，一旦妇女有朝一日重新披上头巾，那么就意味着世俗化和现代化的失败。
此外像纳赛尔、巴列维在本国做世俗化改革时，都强令妇女不许戴头巾，埃及穆兄会还借此质疑过纳赛尔数典忘祖，但纳赛尔说你们穆兄会的头头脑脑都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国外不让她们戴头巾，又凭什么要求埃及妇女戴这玩意，一时间穆斯林妇女露出头发俨然成为社会主流。
◇ 图为纳赛尔一家合影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中东战争几次失败，阿拉伯世界和西方的关系急剧恶化，伊朗又爆发伊斯兰革命，捧着经书的神棍派上台，伊斯兰世界又一次回归保守，当初摘头巾作为世俗化的象征，现在他们把戴头巾作为保守的象征。尤其是伊朗这样的国家保守的越来越严重，政府甚至要掏钱养一批道德警察，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唯一的工作内容是盯着女人看她们头巾戴没戴好。
按照常理说妇女戴头巾是自己的穿衣自由，戴不戴都没什么问题，然而穆斯林经过了世俗化和神棍化的反复拉扯，都把头巾作为一面旗帜，头巾背后所包含的象征意义太重，这也就让崇尚自由的人见到头巾就本能的心生厌恶，如果头巾能与宗教切割，不和神棍扯上关系，随便怎么戴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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