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着鲜血下咽的“糖面包”- 1945年冲绳战役中最血腥的一战(下):用尸首丈量的山路

本文原文于2014年5月30日-6月16日连载于SC论坛,编译者ID“该用户名可以显示”,maddog进行补充。元首卫队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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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资料编译自Killing Ground on Okinawa: The Battle for Sugar Loaf Hill(冲绳岛的杀戮场:糖面包山之战)

接上集

在前线,日军的迫击炮、机枪、手榴弹火力更加炽热。99式轻机枪射速800发每分钟,是美军M1919机枪的2倍,它开火的声音类似“泼妇尖叫”。

还有日军的狙击手,他们隐蔽良好,非常善于发现和打击美军军官,“当队伍通过,他们会放过前面的小兵,专门射击军官和通信员”如果一个军官腰上别着手枪和手枪子弹带,那么很快会被一枪干掉,头上或者胸口一枪。这就是一枪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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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兵曼森回忆:”尉官损失特别大,我都记不住排长连长的名字,他们都如同厕所纸一样被消耗掉,新军官来了,过了几十分钟,就死了或者伤了。“

大量的美军还没来得及见到一个日本人就死了,糖面包山的各个缝隙里射出致命的火力,这感觉不是再和日本人打,而是在和一座山打。真是令人绝望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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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的情报小组仔细研究了俘获的日军坑道和掩体,他们发现坑道里战死的日本人身上的衣服是干的,而不是像美军一样被湿乎乎的泥水浸泡,这说明日本日本人一直躲在安全的坑道里,免除了雨水的淋湿,而阵地表面的日军都没有携带干粮,说明他们都是从最近的隐蔽处出来战斗的,而无需跋涉较长的距离。

对付坑道的好办法是使用火焰喷射器以及炸药,日军为了防范火焰喷射器,采用了很多办法,比如坑道进口有大角度的弯角、加装防火门等,但效果不大,火焰不仅能烧死日本人,还能消耗坑道中的空气导致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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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火焰喷射器手也是日军首要的打击目标,再加上身背汽油瓶,被打中后死亡率很高,举例,5月11日参与进攻查理山(charlie hill)的16个火焰喷射器手中死了12个。

一等兵米勒回忆:

“我召集我们班发起一次小的冲锋,刚冲上去,这时跳出一个头戴钢盔的日本兵,一手拿刀一手拿手榴弹,嘴里喊着“banzai”(万岁),冲我们而来,日本兵拿手榴弹往钢盔上一砸,触发引信,准备朝我们丢过来,大家呆了,可是没想到,刚一砸钢盔,炸弹就爆炸了,日本兵的头被炸没了,我们反应过来,禁不住哈哈大笑--这就是日本货。”

得益于快速后送,大部分后送伤员活了下来,在冲绳,伤员死亡率不到3%。例如,第三两栖军第3医院治疗了5500人,只死了28人。

另外,从关岛快速空运过来的冷冻全血也救了大量伤员,在冲绳战役期间,整个第10集团军一共耗费了15000加仑全血。这些都是美国国内人民捐赠的。

重伤员乘坐飞机或者医疗船前往关岛接受进一步治疗,轻伤员在冲绳接受治疗,待恢复的差不多了,就重返部队参战,随着美军伤亡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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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伤亡的增加,补充兵员的素质急剧下降,22团2营的普格回忆,连厨子、司机还有宪兵都被派下来了,他们部队分到一个48岁的宪兵,这人站岗时打瞌睡了,普格发现后掏出手枪警告他,宪兵嚎啕大哭起来。

炮兵前线观察员保罗·布伦南(paul brennan)回忆,他看到6个新来的补充兵在那里牛逼哄哄地聊天:“那些狗日的日本鬼子到底在哪里?” 

这时一发日本炮弹飞来,布伦南赶紧趴在地上,等硝烟过后,这6个兵全死了,“像木偶娃娃一样堆在地上,你知道木偶娃娃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腿飞到脖子后面去了,手臂掉了,嗯,就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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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说了,军官伤亡也很大,但是新来的军官没有经验,菲茨杰拉德回忆,连里的士兵们只听军士长的,不听新来的军官的,如果要采取行动,而军士长走开了,大家非要等到军士长回来之后才行动。

他回忆,连里新来一个中尉兴奋滴和他不停地谈国内的往事,他不得不提醒新人,这里距离美国远了点,我们是在冲绳,你还是该了解现场情况。第二天,一发子弹要了那个中尉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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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兵科米埃回忆,他们来了个新中尉,看起来刚刚出了培训班,很嫩。这天中尉在给一群老兵布置任务,忽然,一个大个子士兵说了:“你到这里来的时间还不长,所以,你要做的事情是,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竖起耳朵好好听听,但是把你的嘴巴闭上。”可怜的中尉“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5月16日,陆战6师再次准备发起进攻,29团的任务是当天拿下半月山。拿不下半月山,进攻糖面包山就无法成功, 而22团则继续负责进攻糖面包山,战斗从一开始就不顺利,负责支援的飞机误点1个半小时,坦克在前往战场的半道上走错路了。

进攻部队一如既往地受到弹雨洗礼;坦克受到四面八方隐蔽良好的反坦克火力点攻击无法持续近距离支援,进攻糖面包山的22团3营I连2个排一度冲上糖面包山山顶,但是遭到日军猛烈火力攻击以及来自于反斜面日军手榴弹和机枪打击,根本无法站稳脚跟,只得退回出发阵地,一仗下来I连只剩下50来人。

图片糖面包山上被击毁的日军一式机动四十七粍砲,前方可见被打掉的美军M4坦克和LVT两栖登陆车残骸
图片被地雷炸毁的M4

而29团也差不多,进攻半月山的部队遭到来自于糖面包山日军的侧翼火力袭击,自身难保,虽然一度冲上山顶,也被迫撤退下来。

至此,22团已经精疲力尽,据统计该团战斗能力已经下降到40%。尽管如此,陆战6师师长谢泼德将军仍然对团长施耐德上校表示不满,认为其缺乏足够的 进取心,并于次日颁给其一个铜星勋章后,解除了他的职务,由原师参谋哈罗德·罗伯茨上校(Harold Roberts)继任。

图片22团团长罗伯茨上校和第3营营长克莱尔·希斯勒中校(Claire W. Shisler )

在日军方面,大炮在冲绳的弹药总储备量是0.8个会战份,在很早以前的总攻击中,一天就消耗了百分之九十的炮弹,像二十三野战重炮联队能剩下的也就一门炮百来发炮弹顶天了,一天能打几发就不错了。

14-16日糖面包山交火的主力是海军山口大队,因为实施昼间反突击,山口大队到16日处于全灭状态,留在糖面包山上的只剩下22人,大队长战死,海军山口大队装备弹药都是严重缺乏的货色,连枪都严重缺乏的主。

这种单位因为装备和训练严重不济,用来当炮灰进行反突击也算是非常正确的战术举措,当然海军不这么认为。

独立步兵第十五联队撤离糖面包山后,继续一路转战,直到最后第三十二军有组织战斗结束,如果不算海军山口大队的损失,陆军的交换比会好看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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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7日,美军计划继续猛攻半月山,并从东侧进攻糖面包山,今天的进攻全有29团实施。在得到战列舰16英寸巨炮、飞机1000磅炸弹以及重炮支援下,早8点半战斗展开,美军3个连首先进攻半月山,日军顽强阻击,但美军仍然压制了日军火力,坦克铲除了大量强支撑点,但最终受阻。

此时29团2营E连,从东侧进攻糖面包山,但是立刻遭到来自首里的重炮、马蹄山迫击炮的攻击,E连遭受重创进攻停止,其中2排除了3个人之外其余非死即伤。

这时,来自22团I连的一个士兵奥康纳单枪匹马向糖面包山发动进攻!他身背一袋手榴弹,一手拿一把手枪,一个人爬到糖面包山顶,正在向山上倾泻火力的美军坦克手们停止射击,目瞪口呆看着他,最后,奥康纳在丢完全部手榴弹以及打光全部子弹后,安然下山。

经询问,奥康纳说他的很多弟兄都死在糖面包山,他已经忍无可忍,要为复仇而战!连长安慰他之后,送他去后方休息24小时并接受精神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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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美军先后4次冲上糖面包山顶,但是在激烈的肉搏战之后,前3次美军都在日军凶猛的迫击炮火攻击下退下山坡,最后一次日军似乎挡不住了,但冲上山顶的美军弹药耗尽,后续部队无法跟上,美军再次撤下糖面包山!17日全天,E连达到伤亡160人。

当夜列兵泰勒所在的29团C连前沿阵地(该连可战斗人数已经从252跌到50)传来日军窃窃私语,美军估计日军将发动一次反击,正在紧张之际,一个美军跳入他的战壕:

-你是谁?

那人大笑:- 我是炮兵前线观察员。这里是前线?

-对,能接通后方155毫米和105毫米吗?

-能。

泰勒告诉他前线的状况。观察员立刻接通电话,炮兵指挥官要和泰勒直接通话。

-你是什么军衔?,少校吗?

-不是,列兵泰勒。

-我要和你们军官通话。

-这里没军官了。

-电话里的噪音是什么?

-那是日本人。

-啥?

-小日本!!他们正打算向我们冲锋。

-好,我们向他们先试射一发炮。

-不要试射一发!你一打他们就逃回去,直接开火!

-那你们都会死的!

-你个大傻叉,我们总归会死的!

几分钟后,美军炮弹顿时弹如雨下,日军死伤惨重。这股日军估计是第三十二军增派前线的一大波援军,但在17日夜间,在12个美军炮兵营的熊猛火力攻击下,日军的增援企图完全失败了。

图片5 月 16-17 日美军推进示意图。糖面包山位于地图中心左侧,马蹄山位于其下方,半月形 位于地图右侧不远处。

17日的进攻失败后,29团2营营长罗布中校(WM ROBB)仍然持乐观态度,他相信日军必然也遭到重创。

18日的进攻交给D连执行,连长霍华德·李·马比上尉(Howald Lee Mabie)事先询问了17日曾登顶的美军士兵了解情况。士兵反映,来自左翼(半月山)的日军火力急剧杀伤性,但右侧火力就弱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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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的计划是,D连一个排从西侧进攻糖面包山并吸引敌人火力,当爬山到一半的时候,第2排从东北方冲上山顶。3排(原墨菲排)在5月15日的作战中已经瘫痪,本次担任预备队,不直接参与进攻,而提供火力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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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计划最关键的是坦克部队。美军意识到,一旦开始爬山,日军就会从反斜面的洞穴里爬出来反击,坦克的任务的从山的两翼绕到山的斜后方,压制反击的日军。

18日的进攻非常关键,一旦失败,第29团也将丧失进攻能力,夺取糖面包山的任务将由陆战6师的预备队陆战4团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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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发起前,营属81毫米迫击炮对山顶进行了轰击,然后来自坦克6营A连、C连的坦克首先出击,包抄糖面包山,日军反坦克火力非常和地雷的夹击下,美军被打掉6辆坦克。

但是多日的战斗,使得日军反坦克火力大为削弱,余下的坦克成功抵达山的侧翼。美军火箭炮随后向日军开炮的炮兵群发射了火箭弹。

随后,D连的60毫米迫击炮再次射击糖面包山头。8点半,进攻部队2个排一共80人跨越地上层层尸体开始向山头冲锋并成功登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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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士兵都携带了大量的手榴弹(有人甚至带了15~20枚),登顶后,立刻向反斜面的日军倾泻手榴弹和子弹。此时坦克也开始从两翼向着日军猛烈开火。

大量日军被坦克消灭,日军派出的反坦克敢死小组也被美军坦克消灭,这次的战斗中坦克兵宣称消灭了超过100名日军。

经过1小时激烈的战斗,日军抵抗微弱下来。9点46分,登顶美军发报:已经占领糖面包山。但事实上日军仍然在向山头倾泻迫击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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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当天下午,2营指派F连,向糖面包山以南的马蹄山继续进攻,那里设有大量的日军迫击炮阵地。

受阻于日军猛烈的炮火,F连无法冲上山头,只能在山坡上驻守。当晚大概2点半,日军向F连发动大规模反冲击,日军首先用迫击炮实施了轰击,然后成群步兵投入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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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投掷了大量手榴弹,但仍然挡不住,于是被迫放弃阵地撤向糖面包山。当晚,糖面包山上的美军击毙了不少试图渗透或偷袭的日军,但显然还有不少日军成功地抵达糖面包山内的洞穴或隧道里,和之前留守的人会合。

整晚,糖面包山美军都听到脚下山里有人在挖掘。士兵格雷特和其他人把守一个机枪阵地,晚上某个时间,他们听到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士兵朝着隐隐约约的一个影子开了火,影子中弹倒地。

大家一看,原来是个日本兵。他一条腿受了伤上缠满了纱布,他的头受了伤缠满了纱布,只露出一个眼睛,他的手臂受了伤被缠了纱布吊了起来,手里握着一个手榴弹。

这个兵显然都无法正常走路,刚才的声响就是他走一步路,拖着那条伤腿挂到地面的声音。后来,大家把这个倒霉日本兵称为“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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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面这段日记摘录中,可以窥探日军最后的情况。这是一个来自美军陆战6师正面的日军步兵的(他之前是海军,被编入预备步兵营)。

5月9日:天气很好,美军飞机猛烈的轰炸我们。我们的部队继续移动。

5月10日:早5点,我们移到了450米之外的新阵地。我和3班、4班的6个人在一起。美军飞机扫射很厉害。

5月11日:黎明前我们3班和4班的前船员们,再次转移。美军舰炮射击非常凶猛。我们所在的地方被直接命中一次,还好大家没事。

5月12日:天气很好,我们逐渐靠近了敌人。部队得到了命令,必须为冲绳战斗到死。所有原海军船员全部以二等兵身份编入陆军。我们分到了2条干面包。宫川被编入了敢死队,今天死了。我们所在区域被炮火炸平了。

5月14日:自从两周前我们进入那霸阵地以来,局势持续恶化。战局取决于制空权,但是一家我们的飞机都没有。天上遍布敌人的飞机。今天我们的一个战友出去给大家弄些蔬菜,可是被飞机炸死了。我试图和其他部队取得联系,可是炮火太猛我没成功。

5月15日:今天是天皇陛下诞辰,我们分到了一些额外的礼物。我拿到了1根香烟,一小块蛋糕还有一些维生素片。敌人在距离我们900米的地方被挡住了。我们还有一些三八式步枪弹药和65个弹夹的3式机枪弹药。

5月16日:我们布置好了机枪。今天我们吃的饭是夹生的,里面还有沙子。我们看得到敌人就在距离1300米处晃悠。

5月17日:今天我们吃的是罐头。今天我的任务是观察敌军动向。每人分到3颗手榴弹。有一个排的友军被敌人舰炮炸关个。据说联合舰队会在海军节这天出动和敌人决战。

5月18日:我们的部队没有飞机、战舰或坦克。我们被遗弃了,只能做绝望的拼死抵抗。据说这是从司令官到士兵的最终命运。我们的大炮被摧毁了。我们每天吃2顿饭。大家都很饿。我们即将迎来末日。哎,好想平安回家啊。

这个士兵的愿望没能实现,几天后,一个22团K连的士兵从一具日军尸体上发现了这本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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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连夺取糖面包山后,陆战6师收到了来自第三两栖军的电报:“贵部向糖面包山发动的进攻以及最终夺取糖面包山显示了贵部的战斗精神,谨向所有相关军官和士兵致以最忠心的祝贺。”

第三两栖军的报告也一反之前的中立口吻:“今天战斗的最高潮无疑是我们最终夺取了曾经激烈争夺的糖面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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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9日这一天糖面包山已经牢牢掌握在陆战6师手中,但人们没有心思庆祝,漫山遍野都是美军尸体。

很多尸体已经躺了很多天了,又因为连日大雨,很多尸体已经腐烂、肿胀半埋在土里。

如果要拉着尸体的手臂把尸体从土里拉出来,往往就会一下子把手臂和尸体拉散开。对于那些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体,大家只好就近收集肢体拼成完整的。

图片战斗过后的糖面包山

陆战6师的22团和29团共计有接近3000人死亡或因伤退场,另有1289人因战地疲劳或疾病丧失战斗力。

一些连队投入战场时有240人,战斗结束时只剩下10来人,2个连损失了所有军官和军士。

29团C连一个排,投入战斗时56人,退出战斗时只剩8个人。

因为战斗极端残酷,出现了大量战地疲劳以及神经衰弱患者,这些人无法投入战斗,但一般只需要在后方休息1,2天就可以重新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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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9日,根据第3两栖军的命令,陆战6师4团不再担任军预备队,而是接替29团在糖面包山一带的阵地,并继续向南推进。

20日,激战继续展开,在半月山方向,美军毫无进展,在马蹄山方向,美军前进数百码,占据了一些高地。

当晚,日军出动大队级规模的部队实施反冲击,但被美军击退,美军统计击毙495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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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战斗中,列兵斯托瓦尔(Stoval)战死,他的哥哥之前已在欧洲阵亡,他的父亲在他服役后去世,他是家里唯一的男性。上级要求他复员,他拒绝了,“我会呆在这里,打完最后一仗。”

在夜间混战中,前线炮兵观察员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多次出现“向我开炮”的壮举。

一个驱逐舰上的海军炮兵观察员对着通话机咆哮:

你叫那个该死的舰长听好了,我要求照明弹每隔15秒打一发,一直打到明天天亮,否则我明天回来一定会杀了这个狗娘养的。

陆战队员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普通观察员能这样讲话,后来了解到,在执行对地支援任务时,观察员某种程度上就是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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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日,美军继续向正南方的安里河推进,获得了些进展,但是从天而降的豪雨阻碍了进一步的行动。

在东面,美军在半月山停滞不前。陆战6师意识到,如果首里方向射来的炮火不停,美军无法夺取半月山。于是美军在半月山方向转入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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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日,大雨仍在继续。日军方面召开了会议,指挥机关认为,如果仅仅是糖面包山的失守并不会对首里方向造成什么问题,但是在东面,美军96师攻克了首里防线右翼的圆锥山,这样的东西翼被打穿,会对首里的日军的造成严重威胁。

经过讨论,日军决定在连日大雨的掩护下,撤离首里防线,在向南18公里的八重岳一线做最后的死守。

6万日军的撤退从24日开始,首先是伤员和弹药,然后是通信和后勤服务部队,再往后是炮兵,最后是步兵。5000名后卫将坚守首里到5月31日。凡是无力撤退的伤员就地自杀,或者死守到底。

图片首里城近郊,两名陆战队士兵与藏在一座教堂里的日军狙击手对射

5月26日,一架侦察机冒着大雨发现在首里以南有大量的人员和车辆正堵在一条路上,随后,美军出动50架飞机,并用重炮对该区域进行了密集轰炸,给日军造成重大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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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日军写到:“一对一的光荣的对决和肉搏战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单方面的钢铁的炮弹对脆弱的肉体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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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逼近那霸的陆战6师

第二天,美军派出部分强力侦察队展开战斗巡逻,试探日军,但遭到猛烈火力阻拦。为此,美军判断日军并没有撤退迹象。

最终日军完成了撤退,但并非毫无代价,在美军飞机大炮的攻击下,大约只有30000人抵达南方八重岳防线。

5月27日,陆战6师夺取那霸,5月31日,美军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已经被遗弃,变成一片瓦砾的首里古城。地上到处都是日军尸体,但武器已经带走。

图片一架在那霸上空盘旋的陆战队OY-1观察机,飞行中仍遭受地面日军轻武器的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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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入那霸的陆战第6师

图片海军陆战队第1师第1营营长理查德·罗斯中校在日军狙击火力下,在首里城的城墙上升起该师旗帜,这幅旗帜在格洛斯特角中首次升起,其后也在贝里琉战役中升起。

第10集团军司令巴克纳将军宣布:日军已经成功撤退,下一步工作是推进并清理日军,战斗仍会很激烈,但日军应该没有机会建立起一道完整的防线了。

显然巴克纳搞错了,冲绳战役一直打到了7月2日,将军本人也在6月18日中弹身亡。但无论如何,糖面包山的战斗结束了。

图片1945年5月22日,美军第10集团军司令巴克纳将军和陆军第6师长谢泼德及副师长副师长克莱门特

冲绳战役中,日军损失了11万人,陆战6师宣称击毙了20582名日军,俘虏3307人。这些战俘大部分是在最后阶段被俘的。截止到5月19日,只俘虏了5人。

图片1945年6月,冲绳战役最后阶段被陆战队第6师俘虏的307名日军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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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方面,陆军,陆战队以及海军一共有12520人战死或失踪,创下太平洋战争美军战役损失记录。

陆战6师战死1656人,7429人受伤或因战斗疲劳退出战斗,11人失踪。伤亡在冲绳的各个美军师中排名第一。不出意外的,这些伤亡大都出现在步兵单位:

陆战4团:阵亡500,受伤2411,战场疲劳161,失踪4

陆战29团: 阵亡551,受伤2099,战场疲劳166,失踪5

陆战22团:阵亡489,受伤1975,战场疲劳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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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中,第22团第2营营长伍德豪斯中校于5月30日,在那霸附近被子弹射中头部死亡;

替换施耐德的第22团团长罗伯茨上校,在6月19日被子弹射中阵亡。

第2营副营长考特尼少校,因其主持在14日晚的夜袭,被追授国会荣誉勋章勋章。陆战6师在冲绳战役期间一共有6人获颁此勋章,但仅有考特尼一人是因糖面包山的战斗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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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特尼

数位高级军官的阵亡甚至引发出了一桩迟到了50年的故事,1998年1月20日,也就是面包山血战结束42年之后,时任美国总统的比尔·克林顿在华盛顿白宫为一名退伍老兵- 前海军陆战队少将詹姆斯·刘易斯·戴(James Lewis Day)补发了荣誉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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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伊1943年即加入海军陆战队,先后在关岛和马绍尔群岛作战过,冲绳战役期间任陆战6师22团2营中士排长。在5月14日到5月16日的三天时间里一直守在糖面包山上,在战友几乎全部阵亡或受伤的情况下,仍独自作战,期间为数枚弹片和白磷所伤,打退日军数论反扑。

他后来回忆说:“我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后撤,我以为援军随时会到,但一直没有,所以我就继续战斗。”

直到5月17日,疲惫不堪的戴伊得到增援替换时,他战壕周围布满了100多具日军士兵的尸体。

由于此战英勇表现随即被上级推荐授予荣誉勋章。然而,许多目睹这场战斗的战友,包括营长伍德豪斯随后相继阵亡,戴伊的推荐文件也因此丢失。但他选择不再追究此事,战后继续留在海军陆战队中服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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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1980年,一名退役的海军陆战队员在他战时的物品中发现了戴伊荣誉勋章推荐信的复印件。推荐文件被重新提交,但审批过程进展缓慢。

直到1998年1月20日才被授予了40多年前就应得的荣誉勋章,他本人也于同年10月28日辞世。生前共获得30多项军事荣誉和勋章,除美国军人最高武勋-荣誉勋章外、还包括三枚银星勋章、一枚铜星勋章、六枚紫心勋章以及两枚海军嘉奖勋章。

当年的糖面包山高地现在位于冲绳都市单轨触线车站歌町站(おもろまち駅)的西侧,如今成为“安里配水池公园”(绳县那霸市歌町1丁目6番地),园内设有纪念碑,而周围的大部分高地早已因开发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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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昔日的糖面包山阵地,如今已改为绿地公园

图片与当年的对比

图片园内的纪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