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推荐 丨会意石涛：《画语录义解》出版

这部《画语录》讲稿，讲得活。首先是方式上活，书是在他长期课堂教学基础上形成的，切入的角度很讲究，讲解的方式也灵活，甚至保留了一些课堂的口语，可读性强。对于这种学界公认的难度极高的著作，能深入浅出地讲，真是嘉惠士林，极具功德。其次，他以一颗活络的心来讲，通篇气象活络。他认为学问及艺术，根本的目的在发明本心，见出真性情。他说自己读《画语录》，是与石涛的“奇遇”，是与石涛性灵的对话。他不是拘泥于字句，不是从概念到概念的挪动，那样容易板滞， 而是深入到石涛的心路历程中，激活石涛的生命感悟，寻找语词背后的生命激荡。他开阔洞达的研究方式，所要高扬的正是石涛“天生一人自有一人之用”的自由思想。在某种程度上， 他的研究，是对石涛的一种还原，还原那“拈秃笔，向君笑， 忽起舞，发大叫。大叫一声天宇宽，团团明月空中小”的神一般的存在。通过他的讲解，你会更爱石涛，更愿意去接触这旷世的才人。

我初读的感觉是，这部讲解也讲得深，讲得透彻。石涛《画语录》通篇有深邃的哲理，然而，燕凯先生认为，石涛是在说理的过程中超越理，在超越“知”的导向中讲生命之“知”，这是《画语录》理论之结穴，也是中国美学超越知识、归复生命体验的方向所决定的。

燕凯先生的讲解单刀直入。如他认为，石涛绘画的核心概念是一画，一画的关键在人，人的关键是心，而如何体现这个心，在笔墨。这样的拈提，读之，心里一亮。他还注意扣住石涛思想脉络来讲，扣住“一画”的核心来讲石涛的体系。他的讲解不支离，有系统性，观点也明确，虽然道理深，读者易把握。如他从七个层次来讲《画语录》十八章的结构，认为十八章构成了内在的循环：始于一画，终于资任，正所谓以一治万，以万归一。在十八章《资任章》的结尾，燕凯先生分析道，石涛不是说是，而是说不是，抛出一系列的否定，“不任于山，不任于水，不任于笔墨，不任于古今，不任于圣人”，意欲扫除前言，不留辙迹，一切法理，剥落干净，通通透透，这就是他的“一画”。他这样说“一画”，真将石涛理论中的“神”说出来了。

燕凯先生习禅有年，熟悉大乘佛典，特别重视石涛艺术思想背后的佛教因素，这也是这部讲稿的一个特色。由于他沉得深，解得活，对于一些难解的问题，提出了很有学术价值的解答方案。如他讲第二章《了法章》，从佛教的表诠、遮诠的角度，说无法而法、是为我法的道理，很有启发性。如他从比量和现量的区别上来讲《画语录》中的“识”，分析“古者，识之具也；化者，识其具而弗为也”所寓涵的道理，其新的探讨角度发人深思。

燕凯先生的书将要出版，以上简短的话语，表达我的祝贺之情，也记载着我初读此书愉快的体验。石涛《画语录》在我的学术研究道路中，也有特别的意义，我将细细研读老友的这部新作，以便将来见面时，好向他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