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荐|《农门》:人间正道非沧桑,是“正道”

文/程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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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正道不是沧桑,是正道,是正义。
至少,在鲁东南,农村的老人常说一句话教育后代:三条道,你走当央。
《农门》一书的主线,叙述的是日照“丁老爷”家庶出的、受辱出走的“丁土根”和他在五莲繁衍下的家族从光绪十四年到日军侵华期间奋争、兴起、抗争的故事。
从丁土根和“妻子”出走,到他去世(约在1938年,日军已占领青岛,土根的孙女丁体香被日本鬼子侮辱后自杀并留下绝笔),丁氏已经在五莲胳肢窝村繁衍至四世42人。
丁土根虽然是出生于大户,但母亲原是丁府的丫头,丁土根从出生就不受待见。20岁时,在一个雪夜,辞别了病榻上的老娘和“丁府”,丁土根和与他相好的丫头套着一驾马车踏上了北行去五莲的路。
那一夜,大雪纷飞,“风露霜华,孤星寒月”。
丁土根是投奔向原先丁府的一个管家——秦管家。
彼时,秦管家已经是五莲胳肢窝村的“秦员外”。胳肢窝村有一条奇怪的河,叫“界河”,这条河不是从西向东流,而是从东向西流。以此河为界,南北有着三大姓氏,分别是秦、王、冯,“秦员外”是甲长,冯老先生是一村之族长……
土地、家族、带有官封色彩的权力、裤裆(有婚姻有爱情有偷情),这些在一个百十户的千年古村里不可避免地纠缠在一起。胳肢窝村的几大家族,在从山村平静到民族抗争大旗烈烈的变幻大背景下,展开了交糅着狡黠、智慧、正道、弯路、尽舒胸臆的笑、不得不含泪咽下的屈辱、忍耐、跃起、言欢、报复、汉奸、革命、国军……等这些碰撞着的词汇的宏大画卷或大开大合悲喜剧。
丁家起于胳肢窝村西的荒凉之地,至于民国二十六年也有女人为日本鬼子所糟蹋,但丁家寅畏天地、依止正道(当然也会有农民式的狡黠)、整个家族的性格底色坚毅端方,虽经困窘、天灾与战乱,有根之木终呈枝繁叶茂。
秦家,没有管住裤裆、出了汉奸,秦家家败;冯家,王家,从东北逃难而来却招数诡异的神秘李家……
《农门》,会触动人内心深处所信,触动人心灵深处所“皈依”。
如果你相信,一个坚强的母亲必能使孩子强大,那么,打开《农门》,它会让你心中一凛——
刘女低着头蹲在炕沿下,忙着给娘最后一次洗衣服。刘女终于忍不住了,泪眼婆娑,望望炕上的娘又瞅瞅土根,低声问:“要不,咱就不走了?”
“不行,必须走,走出门就好了!”娘镇定地说。
土根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步,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但走出去,这一步太难了!土根望望窗外,漆黑一片。
窗外传来三更梆锣声。娘的身体颤了颤,坐了起来。“根儿,你过来,俺还有话和你说。”娘面上装出十分高兴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娘攒了一辈子,也只藏了七八两银子,你都拿去吧。小户人家省吃俭用,也够你闯荡一年半载的了。”
“娘,这些年,俺多少也有些积蓄。这些你留着,以后备用。”
“老人讲穷家富路。你走了,俺就没有心事了。这副肮脏的身子也撑不了几年了,你一定好好活着。把值钱的东西缝在贴身口袋里,什么时候也别离身。”
土根听了娘的话,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娘在交代后事?“娘,你可不能胡思乱想。要不,你和俺一块走吧。”土根憋了半天,又说了一遍。
“又说胡话了,你这是走亲戚还是回去光宗耀祖?娘跟着你们一块走,不就是一块累赘呀!没事的,娘还等着儿子回来接俺呢。”
娘笑了,土根和刘女却在一旁哭了。
娘又生气了,骂道:“混账,不争气的主儿,哭什么!”她回头对刘女说:“儿媳妇,你把床头上那个柜子打开。”刘女打开柜子,推给她。她从柜子底层取出个红包,一层层打开,“这是娘过去身上戴的饰物,娘也年轻过,美着呢。这些东西,娘就作为你们结婚的嫁妆留给你。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日子是一天一天过的。这世上,没有受不了的罪,没有过不去的坎。有你这个丫头陪着土根,俺也放心了。”刘女接过,掩面抽泣。“柜子里这些纱布剪子针线,你都带上,娘用不上了,以后你会用的。来,媳妇,你帮娘剪下一缕头发来。你带着,这便是娘的身子了,以后找个地方把它埋了。逢年过节的,烧点纸钱,就算是没忘娘了。”
“娘!”土根和刘女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如果你相信纯真爱情金贵无比,相信纯洁不掺杂的爱情给你的怦然心动感觉的珍贵,愿意终生无悔,《农门》会让你心颤,让你震撼如雷击——自己坚信的“真善美”在此得到印证。
你会心甜如蜜或心如死灰,因为,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果儿一脸疑惑,惊讶地说:“这么大了,俺都看不出来呢?还以为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那、那你家的孩子都在城里上学吧?”这次轮到王洋惊讶了,不禁大笑:“我才多大呀,还没有对象,又怎么扯上孩子了?”果儿瞪大眼睛好奇地问:“你这么大了连个媳妇都没有娶上?”王洋双手一摊,做出十分不解的样子,果儿扑哧一声笑了。“俺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大哥二哥了。俺哥像你这么大时,也都有三个孩子了。”王洋听后,直摇头:“这就是乡下的封建与愚昧。所以说嘛,革命的道路还任重道远呀!”
王洋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果儿的自尊。果儿不高兴了,歪着头连珠炮地发问:“是呀,你们大城市的人先进不愚昧,地方也美!青岛大港有着数不清的船,大窖沟里人来人往的,比俺高泽集上的人还多。还有,码头上到处都是长着大鼻子的洋人……但不也是一个鼻孔喘气一张嘴巴吃饭嘛,臭显摆干什么,除了人多繁华外,俺看不出哪里好呢!”一个足不出户的弱女子,张口说出青岛这么多的地名?王洋怔怔地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果 儿回头瞥了他一眼,知其意,继续冷笑道:“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 猪跑吗,俺是没有去过青岛,但俺大哥三弟经常去,俺爹也去过好几回呢。”王洋终于笑了:“原来你爸爸也去过青岛呀?”果儿并不搭话,弯腰从地下捡起一块石子,用劲往河面上扔去,“俺叫爹,不叫爸爸!”河面上,石子打起的水漂,一个漂接一个漂地向前飞去。王洋看着果儿,不觉走神了。果儿身材修长,一头秀发往后飞扬着。脸蛋虽然没有城里人白净,但更显清新健康。
果儿见王洋呆呆的样子,笑道:“你知道吗,这是打水漂!”
王洋只顾笑。分手时,王洋问果儿:“你识字读书吗?”
果儿羞涩地说:“当然喽,不过,比你认识的可能会少一些!”
“那太好了,咱俩以后常写信吧,我走到哪里都给你写信。我还想南下参加革命军,到了南方也写信给你。”
果儿点了点头。这是果儿与王洋的首次见面。
……
如果你相信果敢、勇敢、决然的勇气能帮你跨过大河、越过峻岭;如果你坚信“佛争三柱香,人争一口气”;如果你奉香三支,持“家族”为重,长跪列祖列宗灵前,因是他们的血脉而自豪并愿意让他们因你而荣,那么,《农门》作者的一些带有岁月沧桑痕迹的哲理般的语言,会让你胸中豪情万丈,愿意去为家族利益放手一搏——
家族利益的争夺,向来就是残酷无情的。在一些利益攸关的大事面前,你挺过去了,就意味着挺直了胸膛;否则,将永远在人面前站不直腰抬不起头来。
……
说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是因为它让我们读到了自己;说历史是一面镜子,是因为它照出了形形色色的人。《农门》的沧桑与厚重,让人有如临其境的代入感,生活中所有的如意得失、起起落落、彷徨纠结从这里都会找到答案……
《农门》是一部奇书。说《农门》是“奇书”,是因为它让我们置身于人性的大观园,上百个人物不同的结局,他是你,你是他,你和他站在界河上对话,或悲或喜或恨或爱,让你找到了过去的原点,又回到了今天的起点上……
文不尽言。乐者,读到了男欢女爱的风花雪月;仁者,品的是人情世故;智者,读出了百年家族兴衰更迭的奥妙所在;道者,看到了天道地道人道之不可抗拒。
如果说陈忠实先生的《白鹿原》是陕北的锅盔,那么丁兆伦先生的《农门》则是鲁东南的炕饼,都有嚼头。
《农门》
丁兆伦  著
作家出版社
作家介绍:丁兆伦,中共党员。曾长期在北海舰队服役,海军大校。2020年转业至青岛市司法局任职。从事宣传工作三十余年,发表新闻作品、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理论研究等文章上千篇,曾获“全军优秀参谋”、海军“奋斗新时代优秀党员干部” “全军优秀新闻工作者”等荣誉。先后四次荣立三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