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明一辆什么样的车，以及如何制造这辆车，两个问题马斯克都遇到了暂时的挫折

马斯克的We Robot发布会不能让人理解的是，为什么他会为一年后才能到场的产品，和一个3年后到场的产品做一个如此声势浩大的秀展？抛开他过去十年声名狼藉的胡乱承诺的历史不谈，假设他所许诺的产品都能如期到来，为什么是现在发布？

10月10日，在现场观众的追问下，马斯克说Model 3、Model Y以及Cybertruck明年可以在德州和加州获得无人驾驶运营牌照，逐步推广到其他市场。2027年之前，特斯拉将会开启无踏板，无方向盘的CyberCab的生产。

按照这个时间表，特斯拉曾经表态的，2024年年底在中国落地测试的说法，应该是无法兑现的。有些企业可以送一口气了。

马斯克的提词器上的文字，超出了当前的存在

很多人想到了罗永浩最后一场手机发布会，花了90%的时间，去讲一台长得像PC的东西，而最终无论手机和所谓的新物种PC都没有来——那是两台压根就不存在的产品，至少是超出了罗永浩制造能力和表达能力的产品。

但是，马斯克和罗永浩、贾跃亭不一样的地方是，很多马斯克表达能力之中的东西，是普通人理解力之外的产品，比如SpaceX、Starship的进步。

自动驾驶领域，马斯克在不断试图证明真正的全自动驾驶可行之前，已经先期证伪了很多东西，最直接的是车联网，激光雷达、毫米波雷达最终会毫无用处，以及，类似Mobileye这种第三方智能驾驶服务没有价值。

还有，汽车制造工业，可以进行一场苹果式的重新改造，一体化压铸为代表的汽车制造工艺有巨大的潜力。只是，真正的智能驾驶实现之前，马斯克的优势总是被追兵迫近。这可能也是马斯克不得不总是发布一些几个月，甚至是数年之后的产品的原因。

“不要买进，更不要做空”

看完发布会之后，CNBC的知名主播Jim Cramer很愤怒地表示，CyberCab的外形和理念很有趣，但是特斯拉并没有给出技术细节。愤怒之余，他提醒投资者什么也别做，不要现在买入特斯拉的股票，但是也不要做空——万一马斯克又实现了呢？

值得注意的是，马斯克几乎整场发布会都在描述特斯拉自动驾驶实现之后的美好场景：

——改变交通拥堵，节省用户的时间，改善驾驶体验；

——减少交通事故，拯救生命；

——大幅度减少交通成本，低至每英里40美分；

——出租车公司变成牧羊人，买上10台、8台CyberCab，可以让这些车承揽出租服务；

——还有一个新的描述，自动驾驶实现意味着城市不需要那么多的停车场，因此，停车场变公园；

——最有意思的新表述，是1亿辆自动驾驶汽车，闲置过程当中，可以变成分布式算力中心，变成AWS一样的云服务，算力资源达到100GW。

自动驾驶对社会的改变丰富而复杂

后面两个话题需要一定的背景去理解，显露了马斯克团队一直也在努力收集相应的信息。关于自动驾驶对城市影响的话题，其真实经济影响是巨大的，无论是美国、日本、英国还是中国的当下，在负动产时代，城市更新以及改造老旧的规模庞大的商业中心和建筑体是当前的热点和显学。

最近的例子是Jony Ive，在旧金山所做的事情。

而关于分布式算力中心，马斯克口中认为非常靠谱的生意，实则是非常困难。最近一两周内，刚刚有一位美国从业者提到了一家中国公司完成了多数据中心协调运算的测试，分析来看，似乎是百度。在美国，OpenAI也低调地透露，完成了类似的工作。

这场怪异的发布会上，马斯克没有去提到FSD最新版本突飞猛进的技术进步，而是着重讲了他5年、10年之后才能做到的一些设想。另外，这场发布会不能让人接受之处在于，本身是延期数月之后才开幕的，延期数月也只能如此，发布的意义何在？

一向外露的马斯克应该很清楚外界的期待，以及他所讲内容会引来的反应。

马斯克的“诱饵转换”

很多国内粉丝失望在于，马斯克磕磕巴巴的表述背后，居然也是需要不停看提词器的，就像OPPO、vivo、小米等手机公司的产品发布现场一样。与马斯克向来不睦的Eletrec主编，认为这场发布会是马斯克bait switch，一种诱饵转换。就像他之前曾经批评马斯克对自动驾驶的表述，经常是挪动球门的方式去炫耀。

现场给出掌声和欢呼的人，应该不了解，分布式算力中心和把停车场变公园这种工作的技术和现实难度，自动驾驶很美，但是，马斯克口中那些“sherd cars”的自动驾驶出租车公司的状况会怎么样？就像很多人不愿意相信，马斯克摆在发布会现场，为人们提供饮料的机器人，是有后台操作员的。

《经济学人》曾经提到过，从既往的历史来看，所有从A到B的技术最终都变成了政府管制项目，最终会因为技术门槛的降低而变得拥挤和过剩，17世纪伦敦的渡船、马车出租车业务，以及后来纽约的汽车出租车业务，都经历了这个过程。

当遍地都是自动驾驶出租车服务公司，最终，政府仍需要出面去发放牌照准入。

如今，Waymo在美国正在变成真正的生意，每周订单已经超过10万，谷歌追加投资50亿美金。特斯拉本来就是看到Waymo的估值，才起意去做FSD的。特斯拉如今的纯视觉方案，远优于Waymo昂贵的雷达方案，但是，Waymo在不停挖角特斯拉，似乎有意去追进特斯拉的技术方案。

马斯克必须得做出一些回应。笃信第一性原理的马斯克肯定不屑于像Waymo一样，招聘很多的后台操作员。用来炫耀的机器人操作员，另当别论。

长期以来的一个疑问是，iPhone的出现目标并不是消灭AT&T，马斯克似乎非常纠结于自动驾驶对交通运输的革命。没有人敢怀疑他的预测和认知，只是从iPhone的经历来看，其真正革命性的影响，也并非是乔布斯所预料到的。

自动驾驶的时间表并不清晰

此外，接近特斯拉的人士也透露，特斯拉感受到了来自某些国家新势力电动车公司低价的压力。当然，所有人都相信，这些公司的非理性低价策略绝不可能持续。但是，目前他们就是在以不到2万美金的价格销售可以续航数百公里的电动车。

用户需要较长时间才能意识到这些所谓的电动汽车，是一种巨大的浪费。CNBC引述了一位分析师的话称，在没有所谓的补贴，不承受硬件亏损的情况下，马斯克所谓的3万美元以下的CyberCab，未来数年恐怕都难以实现。

以制造业的高效率的成本优势，带动硬件汽车的销售规模，就像如今的iPhone。然后，再以FSD的软件销售，和类似Airbnb的租车业务带动增值收入，就像iPhone之上的APP Store和互联网收入。但是，如今这个循环在两个方面都受到了明显的阻力。

多数人没有注意到，在10日的发布会之前，华为轮值董事长徐直军在上海的一场演讲上，同样提到了自动驾驶实现的可能性。但是，他用的时间概念相对保守，未来10年或许可以实现这一目标。谁敢怀疑一个能独力挑战全球最佳供应链的人的判断？

此前，最悲观绝望之时，马斯克自己也曾经郁闷地表述过，他所追逐的FSD，需要一个前提条件完成，那就是AGI的到来。如今，世界模型等技术路线的出现，让AGI这种玄幻之学路径变得清晰了一些。唯一不可确定的是，终点在哪里。

马斯克的难度和尴尬在于，他不是一个从零到一的创业项目，而是从一个1万亿美金的上市公司，梦想平滑过渡到下一个数万亿美元商业领域的巨型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