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胎换骨 开合从容——泸州与黄庭坚书法的蜕变

荣宝斋在线

2024-10-18 13:35发布于北京荣宝斋在线的官方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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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黄庭坚书予泸州作品

多具里程碑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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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庭坚书予泸州的碑志、摩崖、题记、铭文、像赞、题跋、信札、祭文、立轴、扇面等作品约一百五十件。其种类繁多，风格多样，多件作品具里程碑意义。

（一）自撰自书丰碑大碣

《全州盘石庙碑》，共计七百七十余字，此碑为黄庭坚为数不多自撰自书丰碑大碣。绍圣二年（一〇九五）乙亥，黄庭坚甫谪黔州，远在千里的泸州州守王献可遣子请黄庭坚为殁于湖南全州的父亲王世行作清颂碑，即《全州盘石庙碑》。《舆地纪胜》载：“盘石庙记，黄庭坚文并书。”黄庭坚与王献可的信中数次提及为该碑书字：“谨奉来谕，改定数字，大书并作碑额。衰惫，勉为之，殊不足观，不知堪入石否？更冀裁酌。”“《盘石庙碑》中有误，失一‘兮’字，可令摹工取一兮字大小相似者充入。字既差大，篆额如此乃相当。然二书皆不工，颜鲁公所谓‘取其字大可久，不复计其工拙’者也。”黄庭坚《答从圣使君》手札中说：“数年来绝不作文字，犹时时作小记序及墓刻耳。近作《王全州祠堂记》，非久录上。”足见黄庭坚对所书《全州盘石庙碑》的重视与经意。黄庭坚作书仅《诸上座帖》自跋“他日亲见古人，乃是相见时节”，而对《全州盘石庙碑》自许如此，足见该碑为黄庭坚自得之笔、代表作。

（二）大字行书扛鼎之作

以《阴长生诗三首碑》《砥柱铭碑》为代表。《阴长生诗三首碑》，此件作品书于绍圣四年（一〇九七），刻于《秋碧堂法帖》，大字行书，共计三百一十余字，后有岳正、李东阳等人题跋。黄庭坚在自跋中言明“因试生笔，偶得佳纸，为抄此诗，以与王泸州补之之季子”，可知此作写赠泸州太守王献可小儿子。陆游《跋山谷书阴真君诗》云：“此石刻在夔州漕司白云楼下，黄书无出其右者，嘉定己巳（一二〇九）四月辛卯，放翁书。”可见陆游对黄庭坚这件有标志性的大行书作品做了高度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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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庭坚为泸州太守王献可子书

《阴长生诗三首碑》拓片（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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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庭坚为泸州太守王献可子书

《阴长生诗三首碑》拓片（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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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庭坚为泸州太守王献可子书

《阴长生诗三首碑》拓片（局部）


《砥柱铭碑》，建中靖国元年（一一〇一）正月，黄庭坚蒙恩东归，于泸州合江县“王市”舟中所书（唐）魏徵《砥柱铭》与友生杨明叔，黄庭坚好友史子山请将此书勾勒上石。《砥柱铭碑》共计四百五十余字，黄庭坚自跋：“建中靖国元年正月庚寅，系船王市，山谷老人烛下书，泸州史子山请镵诸石。”《舆地纪胜》载：“黄太史书砥柱铭碑在高寺。”《泸县志》载：“宋砥柱铭碑，名胜志云：在泸峰高寺。太史黄山谷书。”惜年代久远，黄庭坚《砥柱铭》碑刻患漫殆尽，亦无拓本流传。现流于世的一件传为黄庭坚书《砥柱铭》墨迹，可以遥思泸州《砥柱铭》碑之风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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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黄庭坚（传） 砥柱铭


《符读书城南诗碑》，黄庭坚为泸州江安令石信道书《符读书城南诗》使刻石于石信道家。黄庭坚于此作后自跋：“眉山石信道请余书《符读书城南》。将鋔诸家学，以为后生击蒙之器，其意甚美，故为之书。”惜未见拓本流传。

上述作品与黄庭坚流传于世的大字行书作品《范滂传》《刘禹锡经伏波神祠诗》《松风阁诗卷》等相较，字数多、篇幅巨且历代好评，确为黄氏大字行书扛鼎之作。

（三）登峰造极小字行书

黄庭坚诸体俱能，其小字行书别开生面自成一家。黄庭坚寓居戎州与泸州史家交谊深厚，在此期间黄庭坚创作了小字行书的巅峰之作《宋故泸南诗老史诩正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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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黄庭坚 宋故泸南诗老史翊正墓志铭 局部

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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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黄庭坚 宋故泸南诗老史翊正墓志铭 局部

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宋故泸南诗老史翊正墓志铭》，纸本墨迹，小字行书，洋洋四百三十余字，现藏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史扶卒于绍圣三年（一〇九六）四月，葬于元符二年（一〇九九）正月。史扶殁后，史家嫡次子史镇请黄庭坚为撰是铭。《宋故泸南诗老史诩正墓志铭》为黄庭坚晚年小行书巅峰之作，与同时期所作《苦笋赋》等相较，特色明显，清秀雅腴而平淡质朴，颇得锺、王、颜、杨三味，少了任气指使的率性和抖擞战掣的习气，代之起温和典雅。《宋故泸南诗老史诩正墓志铭》书写年代晚、作品体量大、书风成熟稳健，已造黄庭坚小字行书之极。

（四）数量众多摩崖榜书

黄庭坚于泸州溪山林麓间，与友人游宴，泼墨挥毫，实现了摩崖榜书的突破。黄庭坚在泸州留下了《木龙岩》《滴乳岩》《滴乳泉》《拙溪》《江山平远》《云根》《溪山清远》《蟾蜍洞》《玉蟾》《溪滨浮印》等大量摩崖榜书作品。

《木龙岩》，《舆地纪胜》载：“木龙岩，在城南宝山之趾，古有榕木盘结夭矫如龙，旧有菴，山谷先生尝徜徉其间，始榜为‘木龙岩’。”

《滴乳岩》，《泸县志》载：“滴乳岩，三字大尺余，在百子图石岩上，宋黄山谷书。名胜志云：在州西一里真如寺，有泉自岩石中流出，味甚甘。宋黄山谷大书‘滴乳岩’三字于右。”

《滴乳泉》，《舆地纪胜》载：“滴乳泉，在西城真如寺崖石中流出，泉味甚甘，山谷元符间渡泸，徜徉此寺，喜其岩幽泉美，大书为‘滴乳泉’。”

《拙溪》，《泸县志》载：“拙溪，在县东北七里，宋黄山谷过而坠马，自以为拙，因呼为拙溪，书二大字于右。”又《泸县志》载：“拙溪在里仁乡罗汉场拙溪石盘上，字大二尺六寸，传宋黄山谷书。”

《江山平远》，《泸县志》载：“江山平远，四字在忠山，宋黄山谷书。岁久剥蚀，清周其祚临摹重刻。”

《云根》，《泸县志》载：“云根，二字在崇义乡陡坝子江上长山埂立石上。传宋黄山谷书。”

《溪山清远》，《泸县志》载：“溪山清远，四字高一尺九寸，广一尺四寸，宋黄山谷书。”

《蟾蜍洞》，《泸县志》载：“蟾蜍洞，字长一尺三寸，宋黄山谷书。”

《玉蟾》，《泸县志》载：“二字大五尺，相传黄山谷书。”

《溪滨浮印》，《合江县志》载：“团湾浮印石刻，在今西三区之溪上游，二合树河滨，距城二十里，大石屹立，高二丈许，夏秋水泛，宛如浮印。宋黄庭坚题其上曰：‘溪滨浮印’。字纵横盈尺，旁有‘黄山谷题’四小字。”

根据张传旭先生《中国书法家全集——黄庭坚》统计，黄庭坚书法作品中摩崖榜书并不占多，而泸州即有十件，这是极不寻常的。


二 泸州对黄庭坚书法蜕变升华

之作用与互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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贬谪蜀中是黄庭坚政治和人生的重大打击，境遇艰难困顿、胸中块垒不消的黄庭坚处于人生低谷。与泸州人士交谊，黄庭坚很快摆脱学术上的孤陋与生活上的困顿。

（一）提供学术基础和文化氛围，同时促进泸州文教发展

黄庭坚结识了乃师苏轼同乡泸州史家，史家为泸州文化大族。黄庭坚与泸州史家交谊深厚，与“泸南诗老”史扶之子童子师史应之交谊笃好，黄庭坚与史家及泸州文化界交往轻松愉悦，为其书风蜕变升华奠定了学术基础，营造了文化氛围。同时黄庭坚与泸州人士交谊，引领和促进了泸州文教发展。与黄庭坚交好的泸州史扶家族和稍后的唐子西家族在泸州兴起教育潮流；泸州新出土的南宋《宋故侯居士墓志铭》记载：“（志主侯鸣）乐于教子，储书满屋室，辟黉宇招名士教导。由门馆登第者三数人，诱训诸子，不严而服其教。”明证当时泸州教、学之风盛行，文化发展迅速，这与黄庭坚等外来文化精英的引领倡导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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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黄庭坚 北游帖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二）友朋照拂境遇改善，江山之助开阔胸襟

黄庭坚与泸州官员王献可、石信道家族，处士史应之、史子山家族，泸州僚佐宋子茂、李惴、李相如、武辨叔，后生学子石七三兄弟、王子飞兄弟情好意笃，生生之资得其赒济。（宋）皇都风月主人所编《绿窗新话》载：“涪翁过泸南，泸帅留府，会有官妓盼盼性颇聪慧，帅尝宠之，涪翁赠《浣溪纱》曰：脚上鞋儿四寸罗，唇边朱麝一樱多，见人无语但回波。料得有心怜宋玉，只应无奈楚襄何，今生有份向伊么？盼盼拜谢，涪翁令唱词侑觞。”此说虽为戏谑，亦见黄庭坚与泸州人士交谊的宽松心情和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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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黄庭坚 寒山子庞居士诗 局部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黄庭坚与泸州人士关系融洽，轻松畅快，言行自由放松，生活境遇改善，非复贬谪待罪管制之身可相目！这为黄庭坚书法蜕变升华提供了社会基础和生资保障。黄庭坚寓戎三年足迹遍布泸州山水。《泸县志》载：“（黄庭坚）尝寓居江阳，州守王献可厚遇之。乳泉、拙溪间多所题咏，遗翰犹存。”泸州山水清奇雅秀，使黄庭坚开阔心胸豁达性情，作书益显轻松惬意。黄庭坚书法蜕变升华得泸州江山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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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李在兵

文章摘选自《荣宝斋》期刊

完整文章详见《荣宝斋》期刊二〇二三年第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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