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世界足坛,因为打封闭而成为生涯转折的例子数不胜数:英格兰中后卫菲尔-琼斯,在打封闭出战友谊赛后便长期与病榻作伴;2014年世界杯决赛,报国心切的迪马利亚一度也想打封闭出战,但最终被俱乐部阻拦。
在武磊的队友身上,也有打封闭出战反而不被理解的教训。
2019年11月,张琳芃在客场对阵叙利亚的比赛中自摆乌龙,直接导致球队失利。赛后有媒体称,他为出战打了封闭。类似的剧情在近四年后重演:2024年3月,张琳芃在对阵新加坡的比赛中解围失误导致丢球,赛后同样称“每场赛前都要打封闭才能上场”。
但是张琳芃的举动,并未得到一致的理解,反倒被批评为“不负责任”。或许正是在如此压力下,身体和情绪都濒临极点的国足队长,才会在战平新加坡赛后一度动了从国家队退役的念头。
既然打封闭出战在身体和舆论上都不讨好,为何武磊还要冒险呢?
因为他是队长,也是当前这支国家队经验最丰富的带头大哥。自从在高洪波手下首度亮相国家队至今,武磊已经出战了99场比赛,接近王大雷、张玉宁(35场)和韦世豪(31场)三人出场次数的总和。36个国家队进球,不仅是现役球员之最,更在国足历史射手榜上超过了诸多前辈。
因为他已经32岁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冲击世界杯的机会。世预赛留给武磊的记忆,是喜忧参半的:上个世预赛周期,他是亚洲范围内第二射手(12球),打出了绝杀越南、逼平澳大利亚的提气之战;但更早时候,他也有过屡屡单刀不进的尴尬,马六甲一战草率的处理,更是令人耿耿于怀至今。
在俱乐部和个人荣誉层面,他拿过中超冠军,也获得过中超金靴,还在西班牙人留下了一段为人津津乐道的回忆,但在国家队,距离最高的世界杯梦想,他始终憋着一口气需要证明。
不止是武磊,对于出生于1991-1993年的一代中国球员而言,2026年世界杯,是已经进入生涯晚期的他们最后的执念。经历了金元足球时代后,他们尝过与高水平外援外教同台竞技的“开眼看世界”之感,也不再需要为个人和家庭生计发愁。
然而在泡沫虚浮的那些年,中国男足最接近世界杯的一次,也不过是2018年差一分到附加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冲击世界杯了”,是老将们的希冀,也是他们的心声。
然而,每逢国足战绩糟糕,呼吁老将们“早日全面让位”的说法便会甚嚣一时。这种论调真的在理吗?
一支成熟的国家队,不能完全没有老将的经验压阵,近十年的洲际冠军无不如此:2014年德国队的克洛泽、2016年葡萄牙队的佩佩、2018年法国队的拉米、两年两冠阿根廷的梅西和迪马利亚、2024年西班牙队的纳瓦斯...反之,真的将一群此前毫无经验的年轻人投入高强度比赛的“修罗场”中,更有可能交出的是什么结果?出战亚冠的中超青年军,恐怕已经用不忍直视的战绩给了回答。
如此,老将们应当被舆论如何对待呢?在批评带伤出战是“不负责任”之前,他们应该比外界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事先就明白此举的风险。在讽刺他们“为表现不好找借口”之前,不妨想一想:如果有年龄合适、水平相当的后备人选,他们也不必顶着身体和舆论的双重风险,去做一次可能赌上下半个生涯的冒险。
比起一味的苛责和嘲讽,宽容才应当是对待老将们应有的态度。这是为了稳住他们继续为国效力的心神,也是为了留住他们为国付出的战斗力。
早年间兢兢业业、甚至屡次拼至受伤的吴曦,就因为一次莫须有的“躲球”,被扣上了“不配国家队”的污名。然而联赛里,吴曦的发挥依然是国内一流中场水准。尚有一战之力的老将,因为一些“非竞技原因”而无法继续为国效力,既是一种委屈,也是一种讽刺。
吴曦的昨天,是张琳芃的今天,会不会也是武磊的明天?
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句话也适用于这些尚在为国而战的老将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中国足球,不能再白白浪费这最后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