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衣秀回归了，但女人们不再想成为「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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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5日，中断6年的Victoria's Secret内衣秀在纽约举办。

这是2019年《纽约时报》那篇《Jeffrey Epstein如何利用Victoria's Secret背后的亿万富翁获取财富和女人》报道发酵后，该品牌首次举办走秀活动。

尽管报道中那位于爱泼斯坦亲近的品牌首席执行官Les Wexner已经离职，但他给这个品牌所造成的阴影挥之不去。曾经被看作梦幻职业的「Victoria's Secret Angel」成为了不再「正确」的代名词，它与性剥削、物化女性、身材羞耻紧密联系。

同时，Victoria's Secret也经历着巨大的衰退。2014年，Victoria's Secret全盛时期年收入达72.07亿美元，净利润更是创纪录首次超越10亿美元至10.420亿美元，控制了32%的内衣市场；而到了2020年，Victoria's Secret年收入同比下滑27.9%至54.13亿美元，净亏损7230万美元，市场份额降至16%。

Victoria's Secret用了6年来重建声誉，试图通过重新调整形象来适应当下觉醒的女性消费者；试图通过强调女性意识与自我赋权来重新获得市场的认同。然而，这些努力并没有让市场迅速回暖，预计该品牌在2024财年的销售额也仅在60亿美元左右。

此时，举办一场秀能够帮助Victoria's Secret重新获得消费者吗？可能并没有那么容易。

这是一场盛大的娱乐节目，Victoria's Secret对表演人员的甄选充分体现了「多元」这一关键词。

舞台上不仅有Victoria's Secret秀场的熟面孔Adriana Lima、Doutzen Kroes，当下炙手可热的模特Gigi Hadid、Bella Hadid、Vittoria Ceretti、Rianne van Rompaey、Mika Scheneider，还有大码模特Paloma Elsesser、Ashley Graham，跨性别模特Valentina Sampaio、Alex Consani，代表有色人种的超模偶像Joan Smalls、Tyra Banks，代表着无惧年龄之美的1990年代超模偶像Eva Herzigová、Kate Moss，后者带上了自己的女儿Lila……甚至，他们还邀请了56岁的前法国第一夫人Carla Bruni走秀，1997年出生的泰国明星Lisa、78岁的美国创奇歌手Cher、南非歌手Tyla作为表演嘉宾。这里出现的每一个名字都可以讲出一个故事。

不过，对于那些Victoria's Secret忠实的观众来说，这场秀显得有点「寒酸」。没有了天价的Fantasy Bra，没有了钻石、驼鸟毛、繁复的装饰、夸张的细节，现场平易近人的内衣在直播中可以即看即买。似乎Victoria's Secret害怕对女性进行过度装饰而遭到诟病。Victoria's Secret甚至给所有走秀模特都戴上了翅膀，不再区分「天使」的尊贵，似乎希望借此表现每一位女性都值得成为「天使」。

然而，《纽约时报》首席时尚评论家Vanessa Friedman依然给予了这场秀严厉的批评：「这种特殊的展示方式应该被淘汰。花边下隐藏着一段无法抹去的扭曲历史。」

她并不认为这场秀「一切为了女性」的口号贯穿到了表演中，她指出这场秀的存在依然是让女人「在一个巨大的蝴蝶结中扮演一个礼物，等待被真正地打开。」

这场带有妥协意味的Victoria's Secret秀，既不能满足旧粉丝的胃口，更不能让女性主义者满意，显得不上不下。

事实上，Victoria's Secret从诞生就存在着「原罪」，它是一个让男人在邮购手册上挑选性感内衣来打扮性伴侣的品牌，女性从一开始在这个品牌中就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客体。而Victoria's Secret走秀从发明之日起就并不看重「时装发布」，它直播的意义是提供一个巨大的舞台消费女性身体，为品牌销售导流。

问题回到了女性如何提出「性主张」上，是不是女性不能享受性感内衣带来的乐趣？女性是不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期待去展露自己的身体？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这场秀选择的Lisa和Carla Bruni可能在某种程度上被视为大胆提出自己「性需求」的「先锋人物」。然而，就像上野千鹤子在《始于极限》中对「情色资本」的质问同样适用于此：拥有情色资本的女性真的能自由地使用自己的身体吗？女性真的能不受干扰地决定自己如何裸露展现性感吗？Lisa因出演「疯马秀」而处于舆论的中心，Carla Bruni也曾因为年轻时的裸照被时政观察员们戏谑讨论，说明了在男性凝视下的「自我表达」长路漫漫。

回到这个品牌的内核，Victoria's Secret真的能够代表「性感」吗？它所呈现的「性感」是如此单一，缺乏想象力。就如Vanessa Friedman所说：「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关于性感的幻想和定义，其中大多数都不涉及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