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十分钟，是几代人对于童年共同的回忆。在这个新学期，一些地区中小学开始了延长课间活动时间的尝试。其中，北京全市义务教育学校从2024年秋季新学期起，要求原则上落实15分钟课间时长，提供更加从容的课间时间。但目前，在杭州做出这样尝试的学校屈指可数，也没有较为成熟的样本落地。
国庆假期结束后，很多学校进入了冬令时的作息。这周一，杭州市学军小学在晨会上正式向全校师生宣布：从这周开始，每一天的课间活动从10分钟调整到15分钟，上学、放学时间不变！
“哇！”一瞬间，操场上发出一阵欢腾，孩子们的开心溢于言表。
但在这个决定的背后，不禁有人追问：每次课后多出来的五分钟，是从哪里来的？这样的改变会给孩子、老师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昨天下午，记者来到杭州市学军小学，和校长张军林坐下来聊了聊。
不能改变上学、放学时间
5分钟从哪里来？
这两年，杭州市学军小学和西湖区内的钱塘外语学校、九莲小学、云栖小学组成了“大学军”教育共同体，校长都由张军林担任。这个关于课间时间的调整，也同步在四个学校全面推进，涉及近6千名学生和老师。
牵一发动全身，学校一天的课表安排得严丝合缝，要从哪里挤出来这五分钟？这个问题，也是学校层面最难解决的。校长室、行政团队的老师们考虑了多种方案，也听取了孩子和老师的意见。
根据上级部门的要求，小学上课时间不能早于8点半，学生在校学习时间不能超过6小时，这就决定了学校不能简单以提早到校，或延迟放学的方式来增加课间时长。
有人提出：早上的第一节课减少5分钟，只上35分钟，这样可以节省出5分钟时间，但经过讨论被推翻。“老师一样的备课内容，一个班上35分钟，另一个班上40分钟，这对老师的备课和学生的学习也增加不稳定性。”张校长说，“有的学校实行课间10分钟和15分钟交错进行，但我们担心学生和老师会‘错乱’，课间老是惦记着这节课间到底是多少分钟。”
最终，学校选择优化现有的时间：
上午四节课，下午2节课加一个大课间活动中，涉及到4个课间要调整到15分钟。原本就有2个课间是15分钟（包含眼保健操、课间餐五分钟），那么实际上只有2个课间共10分钟的时间需要调整。学校将午餐时间延后了十分钟，同时通过将1小时大课间优化成午间一次和放学前一次的方式调整到位。这样，在不影响课程安排、午休时间、保证体育运动时间的情况下，还确保能够准时放学。
周一早上，这份全新的课表，贴在了每个教室的门口。
张校长说：“做之前我们觉得很难，但整个优化下来发现，完全没有影响学生的课程，不影响家长的接送，教学质量也自然不会受影响。”
当然，能改进的空间也尚且存在。比如午餐推迟了10分钟，孩子们可能会饿，好在上午的第二节课后有点心时间，老师也会叮嘱学生把早餐吃得再饱一些。
还有老师提出，要是早晨能提早10分钟上课，中午提早10分钟吃饭，也适当增加午休时间，或许更适合孩子的成长规律和生物钟。
保证15分钟课间落地
严禁教师拖堂
国庆节前，张军林校长和浙江大学休闲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刘慧梅有过一次探讨，这次探讨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要调整课间时间的决定。他们认为，现在的孩子总是匆匆忙忙，缺少闲暇的时间，而学校不应该也总是把孩子的时间塞满，应该把时间和空间还给孩子。
“学校的英语单词school源自希腊语单词skhole，本意就是闲暇、闲聊。我们的教育首先要保证孩子的身体是健康的，心情是舒畅的，但如果在课间孩子们连上厕所都是急急忙忙，那就和我们的教育理念是相违背了。”张校长说。
在调整课间时间这件事上，学校不仅是关心学生，还希望能关心到老师，让老师课间也有休息调整的时间。
上周五，张军林校长给共同体的四个学校全体教师开了视频会议，介绍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以及怎么去做。
老师是课间活动的直接参与者和管理者，也是落实课间15分钟的“承办人”。在这次视频会议中，张校长特别叮嘱所有老师：不要拖堂，要把时间完整地还给学生，也还给自己。
张校长说：“如果老师把这多出来的5分钟拿来多说几句话，多讲一道题，那增加的5分钟就没有意义了。其实课间时间调整，对老师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在日常教学中，有的老师会连续上两节、三节、甚至四节课，每节课间多五分钟，也可以让他们更好放松、和学生进行沟通。我跟老师们说，为了学生，也为了自己。”
为了监督落实这件事，学军小学这周开始还专门安排了行政老师在课间巡逻，避免老师拖堂的情况发生。
学生在课间做什么？
等待孩子们创造更多有趣的活动
多了5分钟，孩子们的课间会有什么变化呢？趁着下午大课间的时间，我和张校长一起走到操场上，找了几位学生聊聊。
“我们课间就是玩这个游戏，把两只手像花一样打开，小伙伴点一下我的手指，我就把这个手指收回来，其中一个手指藏着‘机关’，点到这个手指的时候，我就会把两只手快速合起来，看我能不能把小伙伴的手夹住……”扎着双马尾的三年级女生包煦莹兴致勃勃地和我分享他们自创的游戏，怕我们不理解，还拉来了小伙伴一起演示。
她说：“以前课间10分钟的时候，我就是喝口水、上个厕所、整理整理书就上课了，现在还能多点时间玩我们自己编的游戏。”
六年级女生邵同学说：“我们教室门口有一块平台，我们会到这里去坐一坐，和同学凑在一起聊天，说说悄悄话。男孩子就比较喜欢跑出去玩儿了。时间充裕的话，我还打算远眺一下，看看书……”
看到孩子们各种创造性的课间玩法，张校长也很惊喜，他说：“孩子是有自己的智慧的，当给了他们空间，他们会自己创造出玩法，我们也会继续观察。其实从学校的角度，我们希望他们能有更充分的时间去喝个水、上个卫生间，有更多机会走出教室。低年级靠近操场的班级可以到操场上玩耍，大家也可以和同学有更多的交流，哪怕只是坐着发呆都可以。”
接下来，学校还计划在教室、走廊增加一些游戏玩具设施，进一步引导课间活动的安全意识，让孩子们更加安全地玩耍。
对于课间15分钟这件事，学军小学和兄弟学校们打算扎扎实实地做，而且要坚持做下去。
或许在这些示范学校的引领下，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会有一批孩子拥有幸福的“课间十五分钟”的童年回忆。
橙柿互动·都市快报 记者 张宇璐
编辑 潘俐
审核 张倩 邹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