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当天才，还是当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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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一周，上海和纽约两座“时尚之城”分别举办了一场堪比“嘉年华”的时装秀。一个是Moncler Genius 2024在上海首发，另一个是中断六年的Victoria's Secret内衣秀在纽约直播。

这是两场“梦”的营销。

Moncler Genius的主题为“天才之城”，讨论的是“如何在成年后守护自己内在天赋？”，似乎人人有机会成为“天才”。他们引用了一项1960年代的研究结果论证，声称高达98%的人在五岁时都拥有天赋，成年后这一比例骤降至2%。

而Victoria's Secret给每一位走秀模特装上了“翅膀”，让她们看起来宛如“天使”，希望借此表现每一位女性都可以成为“天使”。

不管是“天才”还是“天使”，都像是一场“美梦”，如同迪士尼梦幻乐园的烟花一样让人短暂沉迷。

上海黄浦江畔，30000平方米的江南造船厂旧址化身为Moncler Genius 2024发布秀的舞台，来自全球各地的8000余人挤入其间，享受这个秋天上海最盛大的时装发布。

Moncler开出了一份颇为华丽的“引流”名单，供现场参与者“邂逅”，从Naomi Campbell、Anne Hathaway、Joaquín Furriel、A$AP Rocky、Rihanna、Tobe Nwigwe、Willow Smith、窦靖童、蒋奇明、刘宪华、舒淇、谢霆锋到Edward Enninful、徐冰、Rick Owens、Lucie & Luke Meier、藤原浩、Nigo、Francesco Ragazzi、Lulu Li，涵盖时尚、音乐、娱乐、艺术、设计等各行业“名人”。国内社交媒体的时尚分类中，整晚都是侧拍“名人”的点点滴滴，分享A$AP Rocky与Rihanna派对上的“恩爱瞬间”。

不过，Moncler Genius 2024的核心看点还是10个“天才共创者”分别打造的10个街区。这是一场超过5个小时的演出，共创作品在这些街区轮番上演。

同时，这也是今年又一个在上海举办的全球首发时装秀，继Louis Vuitton 2024早秋女装系列Voyager寰游时装秀、Balenciaga 25春季系列时装秀之后。Moncler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Remo Ruffini表示：“这次中国秀一定是Moncler Genius自6年前推出以来最重要、影响力最广的一次。”

这个Moncler创意合作项目源于2018年，已连续举办了13季，每一季都是全城出动的热事。近两年，Moncler Genius开始离开米兰，选择海外城市发布，上海是该项目继巴黎、伦敦之外的第三个全新目的地，也是第一个亚洲城市。为此，Moncler也在现场安排了一些“中国特色”，比如压轴表演中，作为本次活动的舞台创意总监刘宪华特别邀请了新生代越剧演员陈丽君合作，将传统戏剧与流行音乐融合演绎。现场还有艺术家徐冰用创作了“天才之城”的“天书”，将现场体验、影片和广告大片联结起来。而以Moncler全球品牌代言人窦靖童为主角、由知名摄影师夏永康执导的短片《The City of Genius》在现场播放。

对中国人民来说，这种人人参与的社交形式我们非常熟悉，它往往每年只在春节时才会出现，代表着喜乐团聚，我们叫它：“游园会”。

Vittoria Ceretti与表演嘉宾CHER

纽约布鲁克林的时尚地标Duggal Greenhouse迎来了中断6年的Victoria's Secret内衣秀。

为了庆祝这场秀回归，官方开出了一张极具话题度的表演名单，从Lisa到78岁的美国传奇歌手Cher，从“小李子女友”Vittoria Ceretti到56岁的前法国第一夫人Carla Bruni、50岁的超模偶像Kate Moss与女儿Lila，从曾经的“天使”Alessandra Ambrosio、Adriana Lima、Candice Swanepoel到炙手可热的“网红”Gigi Hadid、Bella Hadid，有大码模特Paloma Elsesser、Ashley Graham，跨性别模特Valentina Sampaio、Alex Consani，还有Victoria's Secret当年首位非裔“天使”Tyra Banks……他们希望呈现出一个“更包容和多元”的Victoria's Secret。

然而，Victoria's Secret的忠实观众们并不满意。没有了天价的Fantasy Bra，没有了钻石、驼鸟毛、繁复的装饰、夸张的细节，内衣显得现场平易近人。当然，这也是为了在直播中可以即看即买。网友们还吐槽舞台装置看起来颇为“简陋”，Doutzen Kroes走秀高跟鞋被地板缝卡住了。更重要的是，Victoria's Secret不再有“天使”。这个头衔跟随着那段丑闻一起被隐去。尽管每一个走秀模特都背着翅膀，但她们不再被叫做“天使”。

Victoria's Secret所造的梦，出现了“裂痕”。主办方希望Victoria's Secret内衣秀看起来更像是普通女性触手可及的性感，但这与Victoria's Secret的初衷背道而驰。打从诞生之日起，这个舞台就以提供奢华“春梦”著称，它吸引受众的核心就来自于那些遥不可及的完美肉体与装点这些肉体的精致花边。而当女性意识觉醒之时，这个带有强烈男性凝视的梦想乐园就出现了“裂痕”。女性无法在“将自己包装成等待拆封的礼物”与“拥有自我意识”之间无缝链接，那是两套意识形态。

那么，女性就不能享受性感内衣带来的乐趣？不能按照自己的期待去展露自己的身体吗？这场秀邀请的Lisa和Carla Bruni可能在某种程度上被视为大胆提出自己“性需求”的“先锋人物”。然而，就像上野千鹤子在《始于极限》中对“情色资本”的质问同样适用于此：拥有情色资本的女性真的能自由地使用自己的身体吗？女性真的能不受干扰地决定自己如何裸露展现性感吗？Lisa因出演“疯马秀”而处于舆论的中心，Carla Bruni也曾因为年轻时的裸照被时政观察员们戏谑讨论，在男性凝视下的“自我表达”长路漫漫。

Victoria's Secret内衣秀可以摆脱男性凝视吗？这并不容易。尽管当年与Jeffrey Epstein紧密联系的Victoria's Secret前首席执行官Les Wexner已经离职，但他所创造的Victoria's Secret内衣秀背后那段关于性剥削的历史无法抚平。Victoria's Secret从诞生就存在着「原罪」，它是一个让男人在邮购手册上挑选性感内衣来打扮性伴侣的品牌，女性从一开始在这个品牌中就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客体，一个沉默的“天使”。

Victoria's Secret可不可以变成“all about the women”的品牌呢？当然，那些让人感受不到存在的内裤，那些合理支撑乳房的内衣，为女性带来幸福感。但如何推广它们成了Victoria's Secret需要重新考虑的问题。

今天，Kim Kardashian的SKIMS、Rihanna的Savage X Fenty、甚至lululemon都在制作让女性倾心的内衣，而它们所呈现的品牌文化更吸引这个时代的女性，前两位也代表新的女性形象叙事。

说到女性的表达，78岁的艺术家Marina Abramović几乎用毕生在反抗童年成长中的“性压抑”。

因此，我们在她的早期作品中看到了极端痛苦的表达。这位前南斯拉夫游击队员的女儿曾经用身体作为材料做出了令人难忘的超验行为艺术作品，震撼着世界。

我们记得1975年，她裸身在观众前，用力梳着头发，叨念：“艺术必须美丽，艺术家必须美丽。”

还有1974年那场名为《Rhythm 0》的实验：她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道具，提供了72种武器让观众在长达6小时的展示中可以对她随意处置。观众剪碎了她的衣服，划伤她，用带刺的玫瑰扎入她的身体，拿起上膛的手枪放入她的口中……她变成了折射人性黑暗面的镜子。

1980年，她与恋人Ulay分别拉住弓与弦，将箭矢瞄准了Abramović心脏。这场名为《Rest Energy》的对峙中，任何一个人松懈都可以使她送命。

1988年，她与Ulay艰难跋涉的2500公里长城走向彼此，为他们的爱情画下句号。这个长达90天的作品叫做《The Lovers》。

现在，她在中国的首个个展“能量转换”正在上海展出，也许会让人们认识另一个Marina Abramović。她过去的作品有多锋利，“能量转换”就有多“虚无”。当我们穿上医用白外套躺进堆满洋甘菊或玫瑰或茉莉的黄铜浴盆，戴上耳机一粒一粒数米，站在一处拨号电话面前试图给自己的灵魂童话，在引导员的牵引下尝试缓慢行走，凝视水晶进行“能量转换”……我们可以感受到一个衰老的肉体对灵魂永存的渴求。

“能量转换”的展览现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安静的灵修疗养院，通过Marina Abramović提供的形式化“疗程”寻求内心的平静。它真的有效吗？在展览出口的艺术衍生品商店里，店员正在兜售紫水晶首饰，号称能够治愈灵魂。

也许2010年是一个转折点。Marina Abramović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创作了《The artist is present》。这是《Rhythm 0》的另一种表达。在3个月的时间里，每天8小时，每周6天，她坐在长桌的一侧，与对面的来客对视，每5分钟换个人，接受人们的膜拜。最终，这件作品大约有1500人参与，包括她的前男友Ulay。她功成名就，不再是“不被理解的艺术家”，观众争相参与她艺术项目进行体验，而她只想关注“简单、美的事情”。

现在，Marina Abramović热衷于让别人重新表演自己的作品，就像“能量转换”那些体验，让观众成为Marina Abramović。

如果关心女性境遇，就不应该错过Suzie Miller创作的独角戏《初步举证》（Prima Facie）。这部戏的中文版在2023年帮助辛芷蕾摘得第32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主角，目前正在进行二轮巡演，北京、杭州、苏州和上海四城的观众可以看到它。

《初步举证》非常有意思的点在于，当一个寒门女孩面对“白马王子”的性侵时，特别是对方将其包裹在“爱”的谎言之下时，双方社会地位悬殊时，应该如何面对。在过去投喂给女性的浪漫故事中，“霸道总裁爱上我”永远是最具魅力的“糖衣毒药”，似乎女孩只要坐在那里无条件地等候攫取，就可以换得幸福的生活。《初步举证》告诉你，这都是谎言。

在这个故事中，寒门刑辩律师Tessa靠着自己的努力跻身“精英阶层”，她以为自己能够和这个男性主导的世界平起平坐时，以为自己能够有选择权时，律师世家的男同事Julian性侵了她。Julian乔装的“生涩”与“真诚”让Tessa一度误以为自己进入了一段“爱情”。然而，对Julian来说，Tessa只是众多猎物中的一个，他向她们展示自己的家世、圈子，只是诱捕工具。

Tessa曾经擅长进行“无罪推论”，帮助性侵案中的嫌疑犯脱罪。当她自己坐在原告席上，面对着Julian背后的法律界关系网时，才是她觉醒的开始。女性，不一定是与生俱来的女性主义者。特别是那些长期处于男性主导社会关系中被培养起来的女性，她们在某些时候还可能成为这套体系的渔利者，很难意识到天平的倾斜，直到有一天她们成为“受害者”，但这件事或早或晚一定会发生，以各种形式。

辛芷蕾在这个故事中，贡献了她最为精湛的演技，而Max Mara的服装恰到好处地展示了Tessa的状态，这个牌子总是能让那些需要低调得体穿着的女士们满意。

最后，分享一个关乎全人类的伟大项目，超越了性别议题。

在米兰举行的第75届国际宇航大会期间，Prada集团的首席营销官Lorenzo Bertelli宣布了Prada与美国航天公司Axiom Space合作发布了一款宇航服AxEMU，Axiom舱外移动装置。据称这款太空服将用于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2026年的月球南极探索任务Artemis III。这项任务也是1972年Apollo 17后的首次载人登月任务，也将首次有女宇航员登月。

AxEMU宇航服不但轻盈和符合男女宇航员的体型，而且还具备高性能，可以承受月球南极的极端环境，能够在永久阴影区的极寒环境中维持至少两个小时。宇航员可身着AxEMU宇航服在太空执行至少八个小时的出舱任务。

Prada将先进技术与创新缝纫工艺结合，确保高精密功能的同时，赋予白色外层美学效果，提升宇航员的舒适度，并提升材料性能，保护宇航员免受极端高温和月尘的侵害。而Prada Luna Rossa标志性的红色条纹，用于将指挥官与其他船员区分开来。Axiom Space公司负责舱外活动的执行副总裁Russell Ralston说，这是“宇航服的兰博基尼”。

关于太空的故事，Tesla有Space X的浪漫，Prada有Luna Rossa的浪漫。

撰文：包韵

编辑：Tristan

设计：小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