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刊 | 神秘的《伏尼契手稿》研究出现新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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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尼契手稿》（The Voynich Manuscript）长期以来一直困扰着各路学者，也吸引了一些怪人和阴谋论者。近日，《大西洋月刊》9月号刊发了美国“全国书评圈奖”（National Book Critics Circle Award）获得者艾瑞尔·沙巴（Ariel Sabar）的文章指出，现在，一位研究中世纪的著名学者正在用一种新方法来解开这本书的秘密。

1989年，23岁的丽莎·费金·戴维斯（Lisa Fagin Davis）开始在耶鲁大学攻读中世纪研究博士学位，当时她在耶鲁大学的拜内克珍本和手稿图书馆（Beinecke Rare Book & Manuscript Library）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回复人们询问关于图书馆里最受欢迎藏书的事宜的来信。在图书馆的目录里，有一本精装小说大小的羊皮纸手抄本，黑白色的标签平平无奇：《密码手稿》（Cipher Manuscript）。但媒体倾向于称它为《伏尼契手稿》（Voynich Manuscript），无作者，共有234页，约3.8万字，但没有一页是可读的，很可能是用羽毛笔写的，用了以前从未见过的符号。然而，对戴维斯来说，手稿充满了意义，她想弄清楚。但在她的研究领域里，人们认为《伏尼契手稿》是一个不值得严肃的学者去研究的奇珍异宝，尤其是还有那么多清晰的手稿需要研究。

如今，35年过去了，戴维斯已经升到了该学科最引人注目的职位之一：美国中世纪研究院（Medieval Academy of America）这一重要专业机构的执行主任。早在2019年举办的国际中世纪研究大会上，戴维斯就决定提交一份关于《伏尼契手稿》的提案。戴维斯很清楚《伏尼契手稿》一直被称为“事业杀手”，但她已经到达了自己职业生涯的一个高度，因此觉得自己可以承担这个风险。不过，她还是选择谨慎行事。作为一个既不是语言学家又不是密码专家的人，她决定不尝试去解码原手稿，而是将自己的研究限制在她最擅长的领域。戴维斯是国际拉丁文古文字学会（Comité International de Paléographie Latine）的当选成员，这是一个由世界顶级古文书学家和手稿学家组成的著名团体，分别研究古代手写本和旧书的物理属性。在巴黎总部设立的学会的67名成员中，戴维斯是仅有的四名来自美国的成员之一。

她从未对一份字迹难辨的手稿进行过古文书学研究，并且一开始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做到。最终她采用了简单、小众的攻破方案：研究创造手稿的手。即使一种语言不可读，一个好的古文书学家也能发现区分一个抄写员和下一个抄写员的细微风格特征区别。《伏尼契手稿》是由一个人创作出来的吗？乍一看似乎是这样的：“整个手稿的书写风格都非常一致”，一位前陆军密码破译员在1946年这样观察到。如果一种语言存在于一种真空状态之中，超出了历史的范围，那么逻辑上它的创造者也应该是这样：一个在私人办公室里秘密工作的骗子，或者一个在阁楼上孤独的天才，在烛光下将怪诞的幻象挥洒在羊皮纸上。

但戴维斯放大了手稿上的书写体，她注意到了细微的差别。在某些地方，笔迹更加紧凑或更倾向于在跨页时倾斜。她选择一个不经常出现的字母并在手稿的页面上追踪它来测试这种观察。通过该方式她发现，风格在不同的页面组中有所变化，在组内却没有。这表明，这些差异是不同抄写员的作品，而不是一个抄写员以不同的方式写同一个字母。为了减少选择偏差的可能性，戴维斯检查了其他字母，并发现它们的风格随着第一个字母的变化而变化。经过数月的分析，她得出结论，即使《伏尼契手稿》有一个单一的核心愿景，它也是五个不同抄写员合作的作品。

手稿的物理状态揭示出了更多的信息。即便是在写下东西前，羊皮纸也会有洞，这些洞是动物身上的结痂、伤口或昆虫造成的——这是因为手稿制作者无法负担或不需要最优质的材料。书中图画所用的颜料都是普通的，而且像金箔这样的奢侈颜料在书中也完全看不到。污渍使手稿前100多页的顶部变暗，这显然是一次溅水造成的。在戴维斯的手指下，羊皮纸感觉柔软，几乎像布一样，这是曾经被反复翻阅过的书籍的质感。“这不是一本打算放在书架上让人们去叹为观止的珍贵物品，”戴维斯说。它像一本解剖学手册或一本观星年鉴，为了被翻阅和使用而存在。戴维斯在中世纪研究大会和2020年发表在《手稿研究》杂志上的文章中公布了她的发现。她未能解开《伏尼契手稿》的秘密，但为新研究类型开启了大门。如果五个抄写员聚集在一起写下它，那么手稿很可能是某一群体的作品，而不是一个疯狂的思想者或骗子的作品。这个群体使用自己的语言或代码的原因仍然是一个谜，需要更多的研究。但频繁使用的痕迹表明，手稿服务于某种常规的、可能是日常的功能。

戴维斯的工作吸引了志同道合的学者公开参与进来。在过去几年里，耶鲁大学的语言学家克莱尔·鲍恩（Claire Bowern）开始对手稿进行精密的分析，采用了澳大利亚未有文字记录的土著语言研究方法。马耳他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家们在科林·莱菲尔德（Colin Layfield）的领导下组建了一个多学科团队。2022年底，被称为“伏尼契研究小组”的团队举办了第一次会议，共汇集16篇同行评审的论文，涉及历史、文学、古文书学、语言学、密码学，以及因手稿中的一些插图而需要的中世纪妇科学。还有人正在重新评估早期学者创建的字母表，这些字母表将手稿的字母形式转换为机器可读的ASCII文本——这是计算研究该语言的原始数据。人工智能可能无法解密《伏尼契手稿》，但它可以在其他方面做出贡献，如或许能让世界上成千上万的中世纪手稿被数字化成像并可供访问。戴维斯相信手稿是有意义的，学者们总有一天会发现它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