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0日，美国洛杉矶，特斯拉首席执行官马斯克在他承诺已久的自动驾驶出租车旁挥手致意。视觉中国/图
试驾特斯拉(TSLA.US)的当天，家住广州的徐斌就订了一台Model Y。徐斌今年74岁，退休许久的他，平时用车主要是接送孙子上下学。
此前他的座驾是辆燃油车，已经服役14年，他原本还是打算换辆燃油车，但自从逛了一次车展，他便对电动汽车燃起了兴趣。
在对比了燃油车、混动车与电动车后，他最终选择了特斯拉。除了特斯拉本身的技术吸引力，主要原因还有超预期的价格，广州市汽车置换补贴1.6万元，旧车卖9000元，此外天河区还有2000元购车补贴，一辆售价25万元的Model Y，最终22万出头就能落地。
此外，特斯拉还提供5年贷款免息。相当于交5万元首付，就能把车开走。
或许正是降价策略奏效，2024年三季度，特斯拉中国区销量激增，抵消了欧洲需求疲软的影响。
10月24日发布的三季度财报显示，特斯拉创造了252亿美元的总营收，较2023年同期同比增长8%；按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non-GAAP)，归属于特斯拉普通股股东的净利润为25.05亿美元，同比亦增长8%。
在稍后举行的电话会议上，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Elon Musk）画了一个更大的“饼”。预计特斯拉2025年的汽车增长率将达到20%至30%，这一预测考虑了“低成本汽车”和“自动驾驶技术的到来”。
受上述利好业绩刺激，特斯拉的股价在财报公布后的一天内飙升了22%，创造了2013年5月以来最大单日涨幅。
成本控制
实际上，随着全球对电动汽车需求放缓的担忧蔓延，特斯拉亦经历了几个令人失望的业绩季度。
自2021年11月达到巅峰以来，特斯拉的股价几乎腰斩，但仍然是全球市值最高的汽车制造商。
2024年三季度收入与利润双增，主要是由车辆销售收入推动。车辆销售收入占整个集团收入的4/5，三季度营收为200.16亿美元，同比增长2%。同期，特斯拉全球生产了47万辆电动车，交付了46.3万辆，同比增长6.4%。
不过，特斯拉的电动车业务也明显承压，尤其是在中国区域。
“特斯拉在中国市场的销售增长率，比中国整体新能源汽车的增长率要慢一些，说明它在中国市场面临来自本土电动车品牌的较大压力。它的产品布局类型比较少，所以总销量增长不及中国品牌，市场份额有所下降。”国际智能运载科技协会秘书长张翔向南方周末表示。
面对激烈的价格战，2024年，特斯拉也在全球范围内实施了多次降价。同时对成本进行进一步控制。财报数据显示，三季度特斯拉单车销售成本降至历史最低水平，约为35100美元（约25万元人民币）。
成本下降主要得益于原材料成本、运费、关税和其他一次性费用的降低，以及公司降本增效举措的推行。
“今年的碳酸锂价格总体处于低位，使得储能和电动车业务的核心——电池成本得以降低。”真锂研究创始人墨柯向南方周末表示。
几天前宁德时代（300750.SZ）发布的2024年三季报，已经透露了碳酸锂价格下跌对新能源产业的影响。宁德时代收入同比减少12.48%，但净利润反而增长了28.58%。收入下跌是因为降价，利润增长则是因为上游降得更多。
特斯拉相关负责人还向南方周末表示，“基于特斯拉的成本定价策略，中国大陆市场的Model 3和Model Y售价低于全球其他市场，中国消费者可以以最实惠的价格购买到这两款全球车型”。
从全球范围来看，为了加速自动驾驶系统（FSD）的规模化应用，特斯拉也开始降低其使用门槛，同时拓展业务范围。
2024年4月，特斯拉官方宣布FSD购买价格由1.2万美元降至8000美元，首次对FSD月度订阅费价格进行调整，由订阅制发布时的199美元/月降低至99美元/月。
不过，FSD尚未进入中国。2024年9月，特斯拉人工智能团队于社交平台发布消息称，预计将在2025年一季度于中国和欧洲推出FSD系统，但需等待监管批准。
多位特斯拉中国车主向南方周末表示，即便FSD向中国开放，当前一次性购买价格仍高达6万元，占了车价的1/4，会影响他们的购买意愿。
与此同时，特斯拉2025年预计将推出低价版本的智能驾驶车型。“当特斯拉的廉价电动汽车车型面世时，单价将低于3万美元，特斯拉不会制造缺乏无人驾驶版本的廉价车。”马斯克在财报会议上表示。
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向南方周末表示，“结合特斯拉在财务数据和FSD推进上的表现，它的无人驾驶业务未来潜力很大”。
受上述多个举措影响，特斯拉三季度的毛利率达到了19.8%，同比增长1.95%，汽车业务毛利率升至17.1%。
不只是汽车制造商
特斯拉营收和利润中，越来越大的份额来自其它方面。
2024年三季度，其能源发电和储能收入为23.76亿美元，同比大涨52%；服务和其他收入为27.9亿美元，同比上升29%。
由于纯电车的生产不需要消耗任何碳积分，特斯拉第三季度通过出售碳积分获得了7.39亿美元的收入，对其净利润的贡献占比达34%。
此外，储能概念热度不减。不论是电动车续航、智能驾驶的应用，还是人工智能所需的算力设施，都需要消耗大量电力能源。
英伟达创始人黄仁勋曾在公开演讲里表示，“AI的尽头是光伏和储能，不要光想着算力，如果只想着计算机，需要烧掉14个地球的能源。”
在2024年博世互联世界大会上，马斯克警告说，人工智能和电动汽车的快速增长可能会导致全球电力和变压器供应短缺。
同时，OpenAI首席执行官萨姆·奥尔特曼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表示，人工智能行业正面临能源危机，新一代生成式AI的能源需求显然超出预期，现有的能源供应将疲于应对。
储能和光伏，成为上述科技企业高管眼中，限制人工智能和电动化转型的最大阻碍。
“海外的电力供应不稳定，储能需求一直比较强劲，在电池成本比较低的情况下，这种需求会提前释放，所以特斯拉要大力布局储能业务。”墨柯说。
目前，特斯拉在家用和商用领域都推出了储能产品（Powerwall和Megapack）。特斯拉向南方周末提供的数据显示，特斯拉在储能业务上已经实现了盈利。2024年三季度实现了30.5%的毛利率，环比增长596个基点。
“特斯拉储能业务的增速大大超过营业收入增速，也给特斯拉创造了新的增长点。”张翔说，储能的概念现在也处于行业风口，提高了特斯拉的估值。
据FT报道，按照一家优质汽车公司估值为预期营收的两倍计算——丰田过去20年获得的最高估值倍数，特斯拉汽车业务的价值约在2400亿美元左右，而其当前市值达8500亿美元左右。
据官方计划，特斯拉上海储能超级工厂将在2025年第一季度实现量产。初期规划年产商用储能电池1万台，每台商用储能电池可储存超3兆瓦时能量，通过存储和释放能量向电网输送可再生能源，每台机组可存储超过3.9 MWh的能源，足以满足3600户家庭一小时的用电需求。
智驾未来
马斯克当前的业务重心，在于推动智能无人驾驶的大规模商业化。
10月10日，特斯拉发布Cybercab（赛博无人驾驶电动车）和Robovan（无人驾驶多用途车）两款专为无人驾驶而设计的车型，包括此前推出的人形机器人Optimus，都承载了特斯拉除了电动化之外更大的业务增长想象——人工智能。
对于人形机器人，马斯克表示，Optimus很有可能成为有史以来最有价值的产品。同时，马斯克认为，特斯拉是唯一一家具备大规模生产人形机器人所有必要条件的公司，其他公司要么缺少人工智能大脑，要么缺少大规模量产的能力。
从一系列的业务布局和业绩会议谈话来看，特斯拉的目标已经非常明确，“构建基于绿色能源下的低成本和规模化的人工智能生态”。
智能驾驶无疑是一项烧钱的业务，从硬件、算法到算力基础设施，投入都是巨大的。在特斯拉2023年二季度财报会议上，马斯克表示，将在2024年底之前，为Dojo超算项目投资超10亿美元，同时使用英伟达GPU和超算Dojo训练。
2024年年初，小鹏汽车创始人何小鹏曾表示，2024年，小鹏汽车用于智能化的研发投入，会达到35亿元。
巨额投入之下，亏损是目前自动驾驶企业的常态。
据中国头部自动驾驶企业地平线（09660.HK)、文远智行的招股书，从2021年至2024年上半年，两家公司累计亏损分别超226亿元、16.47亿元。另据小马智行招股书披露，从2022年至2024年上半年，亏损达23亿元。
因此，规模化成为解决亏损问题的关键。特斯拉的无人驾驶出租车（Robotaxi）承载着其在智能驾驶规模化应用方面的野心。
特斯拉计划在2026年开始生产Cybercab，这款车型将搭载FSD技术，实现无人驾驶出租车的商业化运营。
据交通运输部网约车监管信息交互系统统计，截至2024年8月31日，中国共有359家网约车平台公司取得网约车平台经营许可，环比增加3家；各地共发放网约车车辆运输证310.1万本。
与之相比，目前中国投入到无人驾驶运营的车辆比例仍远不足1%。
麦肯锡预计，到2030年，中国或成为全球最大的自动驾驶市场，自动驾驶相关的新车销售及出行服务将创造超过5000亿美元的收入。
（应受访者要求，徐斌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