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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日本帝国数据银行最新发布消息称，2024年1至6月，创立或成立100年以上的日本老字号企业的倒闭数量达到74家，比去年同期的38家增加了约两倍，创下2000年开始统计数据以来的最高纪录。
百年老店难以为继
日本拥有超过四万家老字号企业，每年约有2000家公司进入百年企业的行列，堪称世界老字号大国。世界上历史最悠久企业前三名均在日本，分别是成立于578年的木结构建筑企业“金刚组”、同年成立的传授插花艺术的“池坊花道会”，以及成立于705年的温泉旅馆“庆云馆”。这些老字号企业曾以其强大的韧性和工匠精神，历经多次自然灾害以及社会的变迁，坚守至今。然而，随着近年来人口结构的变化、消费习惯的转型、销售模式的改变，以及新兴企业的崛起，老字号企业面临的挑战愈发严峻。曾经引以为傲的日本百年老店，近期遭遇一波新的“破产潮”。同时，还有一些企业在倒闭之前已选择主动停业，因此实际退出市场的老字号企业数量可能更多。
从行业来看，此次“破产潮”中与食品相关的制造业破产数位居首位，高达22家。其中包括清酒酿造、生点心制造等传统产业，还有水产品加工、味噌、腌渍蔬菜等。零售业以21家位居第二，包括超市、和服和布料零售、百货店等。此外，在服务业中，旅馆业有两家倒闭。实际而言，许多老字号企业本就经营困难，一直依靠各种补贴和贷款等政策支撑。
帝国数据银行指出，在2024年上半年倒闭的老字号企业中，有因进货价格上涨导致收益恶化的“物价高倒闭”，也有因缺乏继承人而无法继续经营的“继承人难倒闭”，还有因新冠疫情的冲击、人口减少引发的需求下降等原因倒闭的。
例如，曾深受顾客喜爱的东京都八王子地区名为“青木万年堂”的老字号日本风味点心店，其创立于1818年，在2003年曾面临破产危机，但在当地民众的喜爱支持下复活。然而在新冠疫情期间，受店铺关闭和营业时间缩短等影响，营业额锐减，不得不停业。随着疫情的平息，旗下各店铺重新开业，但到2023年秋季各店铺仍难以为继，不得不在2024年3月申请破产。又如，成立于1910年的“玉泽体育”，是一家棒球用品销售公司，其经营的棒球品牌广为人知。但由于少子化越来越严重，参加棒球运动的人口减少，加之其他国内外品牌的冲击，其经营规模不断缩小，到2022年8月销售额已无法支撑公司运营，2024年上半年申请破产。同样还有成立于1858年的广岛三谷屋公司，其以生产蔬菜和水产品等生鲜食品为主，作为扎根于当地的超市深受欢迎。但近年来，由于本地人口减少引发的需求下降，其销售额连年亏损。加之物价高涨导致的采购成本上升，公司资金周转彻底陷入困境，不得不在2024年6月进入破产程序。
继承人不足也是百年老店难以持续的重要原因。根据2021年《日本中小企业白皮书》数据显示，目前老字号经营者的年龄大多在60～70岁。如果未来能够接班的年轻人储备不足，会在很大程度影响企业的存续。根据日本政策金融公库的调查，在60岁以上的经营者中，超过50%的人计划将来停业，其中因继承人不足导致的停业比例约占三成。中小企业厅公布的《事业继承指南》中指出，一般来说，事业继承的准备期应为5～10年左右。如果认为“只要找到继承人就高枕无忧”或在经营者出现健康问题后才开始准备，往往会来不及，最终只能申请破产或停业。
百年老店如何重获“新生”
当然，日本也不乏在新时期获得新生的百年老店，比如位于日本大分县别府市的阿瑟酒店。该酒店于1913年以“讃岐屋旅馆”的名义开始营业，已有百年历史。在新冠疫情期间该酒店同样遭遇客流量急剧减少的压力，负债高涨至销售额的16倍，几乎到了破产的边缘。但在今年3月该酒店再次重新开业后，经过一系列的调整，如今已经开始迈向复苏。重生后的酒店建成为一个集咖啡厅、餐厅、温泉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综合型住宿设施“KITAHAMA BASE”（北滨基地）。
其实，在近百年的发展历程中，阿瑟酒店曾多次面临经营风险。从上世纪90年代末期到21世纪初，由于外来资本的酒店和旅馆相继进入别府市，竞争变得非常激烈。作为应对措施，阿瑟酒店曾投入约3000万日元进行内部装修，希望通过强化欧洲风格来吸引客人，但效果并不明显。之后，2008年的金融危机导致预订量急剧下降，酒店不得不连续多年增加银行贷款，到新冠疫情暴发前，已经陷入只能偿还利息而无法偿还本金的困境。之后，受疫情影响，员工工资、社保费用拖欠等各种问题接踵而至，其中最大的危机是，金融机构不再提供追加贷款。最终，酒店不仅无力偿还贷款本金，甚至连利息也无法支付，情况非常严峻。
就在酒店濒临破产边缘的时候，当地的中小企业再生协议会（现为中小企业活性化协议会）伸出了援手。中小企业再生协议会是一个支持有财务问题的中小企业重生的组织，由专家协助为企业制定和执行经营改善计划。通过这个协议会的协调和帮助，当地大部分创业投资公司开始对阿瑟酒店的重建进行支持。援助内容包括如何利用独有的地理位置和温泉进行整体改造规划，以及如何拓展现有的顾客群等。通过改造翻新，女性、情侣和家庭客人的使用者增加了，每间客房的平均人数从改造前的1.1人增加到现在的1.4人，客房单价也提升到了1万日元以上。酒店从主要接待男性顾客的商务酒店蜕变为吸引本地居民和旅行者的生活酒店。
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百年老店要在新时代中实现“重生”，需要不断提升市场应变能力，创新经营模式，还要积极拥抱数字化转型，顺应时代潮流。只有这样，才能在新的经济浪潮中找到立足之地。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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